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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在抗拒這種失控的感覺,又好似渾身被一張充滿黏性的蛛網包裹,越掙扎,只會讓自己陷得越深沉。
花宴秋心不在焉想著這些,強迫自己的視線在沈曼語身上一觸即收,速度快的像是生怕自己慢了半步,就被這個小妖精勾走自己的魂靈。
意識回到和楚導的對話上,她順著楚導的話接著問道:「所以,這就是您為了錢,把自己的親生女兒親手賣了的原因嗎?」
「您就算不知道,應該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您臨時決定更換主演,把周周踢出劇組,那丫頭在我面前發了您多大一通火。」
楚導隨手抽出紙巾,擦擦嘴角流下的口水,不以為然道:「那小丫頭片子,小混帳玩意,一天天的淨不干人事兒,把她爹的棺材本都坑走了!」
「我真是一個大寫的慘啊!我被她坑的底褲都丟了,現在窮得叮噹響,西北風都喝不起,只能喝汽車尾氣充飢。」
「她爹為了生活把她踹了而已,她肯定能理解的。」
「畢竟,她只是失去一個辛辛苦苦半年才安排好行程,好不容易空出檔期的劇本,她爹可是失去了後半生活著的全部希望啊!」
這一對相愛相殺的父女的相處模式,花宴秋無從評價,這麼多年看下來,她甚至已經習慣了。
熟練無視楚導的話,她接著道:「您明知道她的眼光差得離譜,次次投資都血本無虧,白白把錢扔進水裡,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結果您還每次都跟著她一起上當。」
楚導語塞,他知道自己也有錯,心虛難耐,聲音低如蚊嚶,卻還是梗著脖子為自己辯解道:「這還不是、還不是每次這個死丫頭都說的信誓旦旦。」
「這次還拍著胸口給我打包票,說這個項目肯定穩賺不賠。如果真的再賠了,她就把自己的腦袋砍下來給我當球踢!」
「我又不是不長腦子,要不是她這樣說,我怎麼可能會答應她再試一次!」
把腦袋砍下來,當球踢。
花宴秋大腦空白,徹底無話可說了。
楚導還在妄圖為自己解釋:「我肯定不可能只聽這小混帳的一面之詞啊,我真的自己也查了,這個項目是蘇家主導的,是那個金融大鱷,巨有錢的蘇家!」
「就是、就是沈曼語公司耀星背後的那個蘇家!我查到是她們,瞬間就安心了!蘇家人那麼精明,這項目怎麼可能會賠錢啊!」
花宴秋聽他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點奇怪:「所以為什麼賠了?」
楚導瞬間萎靡下去,半天,才囁嚅著開口道:「是有人打著蘇家的名義,搞出來的坑人玩意這其實並不是蘇家的項目。」
「據說這事兒鬧得還挺大,蘇氏集團的股價都跌了,蘇家大小姐親自下來負責處理這件事情。」
涉及到沈曼語,花宴秋眉頭微皺,下意識望沈曼語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心中揣摩這件事會不會對耀星和她有所影響。
還沒有等她理清思緒,楚導接著往下說道:
「也不知道蘇家能不能完美解決掉這件事兒,也不知道我的錢還能不能還回來,這可是我的棺材本啊!」
「我一個半截身子都快要入土的老不死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掛了,結果臨到老臨到老,一世英名被我家這小混蛋毀了個乾乾淨淨!」
「不但圈子裡都傳遍了,甚至丟人丟到圈外去了,我都要沒臉活了!」
楚導說到這兒,禁不住悲從中來,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扯起嗓子嚎啕大哭起來。
花宴秋:......
她的所有情緒都被楚導這一番話打散了,在心裡記下要查查蘇家這回事兒,冷著臉道:「我給周周打電話,讓她回來安慰安慰您?」
她話剛一落下,楚導張揚的哭聲瞬間停歇。
他迅速將手機舉到嘴邊,用盡渾身力氣,歇斯底里吼道:「快!宴秋,你快給她打電話,就說她再不回來,她爹屍體都要臭屋裡頭了!」
「立刻讓這小混蛋給我滾回來!我要把她的狗頭砍下來當球踢!」
花宴秋的耳膜這次是真的被震得嗡嗡響,她將手機遠遠拿開,應付完楚導這一遭,她簡直身心俱疲。
就他這收放自如的情緒,花宴秋也要甘拜下風。
飯菜已經徹底涼了,倒是剛才新點的這會兒做好,服務員在外面輕敲房門,輕聲細語詢問能不能上菜。
齊姐不禁望向花宴秋,花宴秋見狀沖她點了點頭,對電話那頭的楚導說:「您放心吧,我知道了。我這會兒就聯繫她,等我們吃完飯,我就帶沈曼語去劇組見你。」
「行,那你們快吃。宴秋,記得聯繫周周,一定別忘了這件事。讓她趕緊滾回來!再不回來這個家就沒她的位置了!」
楚導千叮嚀萬囑咐,試圖把這件事徹底烙進花宴秋的腦袋裡,他總算先掛斷電話,齊姐也打開門,讓服務員們進來上菜。
鬧了這么半天,眼看時間已經快指向一點,眾人來了將近一個鐘頭,早已飢腸轆轆。明明美味佳肴就在面前,卻滴水未進。
花宴秋額角脹痛,她挨著沈曼語坐下,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新鮮出爐的飯菜甫一上桌,令人食指大動的香味倏然蔓開。
胃部發出痛苦的□□,服務員們上好菜,有序退出房間,臨走之際,沒忘記體貼地將房間門重新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