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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見她的態度如此鄭重其事,沈曼語決定做個好人,沒有直接戳破,而是幫她一起演完這場莫名其妙的戲。
於是兩人都滿意了。花宴秋因她願意接受自己的道歉歡欣鼓舞,沈曼語為她的滿意而滿意。兩人的思維不在一條水平線上,卻十分奇怪地達成了一致。
花宴秋順手發了個兩隻小胖鳥站在枝頭,親密相互貼貼的表情包。
大腦還在來回翻查自己的回憶,她仍未找到答案,可是陡然從兩人的相處中,發現了一點異樣。
她被自己突如其來的發現震撼住,反覆回想當時沈曼語的反應,最終確定了自己這個猜測的真實性。
她沉默良久,緩緩給沈曼語發了一句話。
另一邊的沈曼語,因原主的遭遇勾起來的沉悶心緒,被花宴秋這一通半夜莫名發癲的造作完全搞沒了。
她無奈搜了搜酸脹的眉心,正準備放下手機,繼續查看原主的日記本。突然,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
她漫不經心抬眼望去,神情頓時僵住了。
大蠢狗:「所以,剛才咱們吃飯那會兒,你無意間提到之前沒吃上小龍蝦的那個夜晚時,你表現的那麼尷尬做什麼?」
大蠢狗:「所以,那天晚上你喝醉後做下的那些慘絕人寰的事情,你都想起來了?」
就、就如此猝不及防的嗎!
沈曼語腦門仿佛被花宴秋這話猛然插進一把尖刀,刀刃在她大腦中攪來攪去。將她的腦袋,腦袋中的所有情緒,連帶著突然升起的複雜情緒一併攪碎。
她尷尬到腳趾扣地,面上一片空白,麻木的想。
什麼才是真正的尷尬?
什麼才是極致的社死?
她今天晚上的這些經歷難道還不配嗎?
啊啊啊花宴秋這個狗東西!
論花宴秋有什麼最擅長的事情?她平生最擅長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沈曼語整個人都麻了。
她絞盡腦汁想著自己的狡辯之詞,聊天框內的文字寫了刪,刪了寫。但無論如何修改措辭,都顯得自己的狡辯尤為心虛。
最後,她只能勉強撐住冷靜,假裝疑惑地發了句:「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如果這句話是沈曼語用語音發出的,大概就是類似天狗精靈智障發作時,毫無波瀾的冰冷機械音一樣的語氣吧。
大蠢狗:「嗯?」
沈曼語迅速結束對話,單身二十多年的手速在這一刻徹底發揮到極致,修長白皙的手指敲得屏幕噼啪作響,甚至在鍵盤上舞出一片殘影。
「時間不早了,我得趕緊睡了。明天咱們還得去片場,花花你也早點休息。再見,晚安。兩隻小肥鳥枝頭親密貼貼.jpg」
花宴秋手速慢了一步,望著沈曼語發來的無情結束話題的消息,啞然半天,最終無奈搖了搖頭,將自己輸出的文字盡數刪除。
這不是欲蓋彌彰,還有什麼是呢?
沈曼語掩耳盜鈴的意圖過於明顯,她的心虛慌亂根本不加掩飾。
就算花宴秋本來沒有猜到事情的答案,這會兒也該生出懷疑之心了。更何況她本就在腦海中反覆確認過細節,並對自己問題的結果胸有成竹。
不管沒關係,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逃得了一時,也逃不了一世。
罷了罷了,這次就先放過她。
花宴秋唇角不由自主翹起,淡淡的歡喜冒出頭來,雖是無奈,可心裡甜蜜的滋味反而更多。她給沈曼語回了句:「好的,晚安。」
這件事在今天,就這樣被她輕輕揭了過去。
兩人結束對話,花宴秋懷著滿心歡喜,品嘗心口淡淡的甜意,再拿起吹風機吹頭髮時,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浮躁。
而沈曼語這頭,她放下手機,仿佛進行了一場長長的馬拉松比賽,整個人筋疲力盡,沉沉吐出口氣。
媽耶,這句突如其來的質問,真的太嚇人了。
她的小心臟到現在,還在撲通撲通狂跳,如果有朝一日她得了心臟病,那一定是花宴秋這個狗女人給她嚇出來的!
沈曼語知道自己的應對錯漏百出,還好花宴秋沒有揪著不放,輕飄飄饒了她一次。
她心情十分複雜,一會兒對花宴秋一如既往的體貼態度有幾分感動,再一想到這場驚嚇還是花宴秋送給她的,那一點點感動又悉數化為嗔怒。
沈曼語將手重重按在原主的日記本上,緩和片刻,等到自己的心跳慢慢恢復平靜,這才深吸一口氣,繼續往下翻開了第三頁。
第三頁,還是只有一句話:【他們都沒錯,原來是我錯了。是我大錯特錯,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自作自受。】
相比前兩頁,這一頁的字體肉眼可見的沉穩不少。筆畫十分流暢,也沒有顫抖的撇捺。
但不像是原主寫下這句話時,心情非常沉穩,倒像是已經徹底接受現實,失了任何掙扎的念頭。於心灰意冷中,選擇接受命運的殘酷安排。
沈曼語說不出自己心裡是種什麼滋味,她輕輕抿唇,眸子從手機屏幕旁悄悄划過。
原主還是沒有出現。
原主還會再出現嗎?之前她出現的頻率,是否就是她消失前的預兆?
她心口有些發沉,越深入了解原主,了解清楚自己這具身體之前的主人的經歷,難免會對原主的悲楚產生一點共情。
哪怕明知這些沉重情感的誕生,除了給自己增添煩擾外,並不能改變任何事實。可人的感性總是超脫理智之外,哪是那麼容易控制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