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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將她揣在兜里, 走到哪就帶到哪。這樣, 她們之間,就永遠不會再面臨這樣艱難的離別了。
兩人靜靜相擁了很久,簡單純粹的相擁, 沒有任何雜念存在。似乎只要這樣的溫存, 就足以令兩人徹底滿足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直到齊姐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她在門邊站住,輕輕喚道:「宴秋,咱們該出發了。」
「機票訂好了,助理們已經收拾好了你的行李,還需要你再回去確認一下。」
她停頓了下,無奈道:「時間不早了。」
時間不算太趕,但也絕對稱不上充裕。花宴秋和沈曼語兩人溫存的這點時間,還是從先前的晚餐時間裡勻出來的。
現在給了兩人充足的道別時間,花宴秋就得在路上隨便趕著用點東西。
不過反正她本來的晚飯,就是些粥或者沙拉之類的東西。有還不如沒有。
沈曼語也明白這點,知道花宴秋行程趕得緊,她壓下自己心中的不舍,鬆開環著她的手臂,漂亮的眸子落在花宴秋的臉上,認真專注的視線,仿佛要將花宴秋的面容牢牢刻進心底。
這眼神看得花宴秋心口又是一窒,更多的苦澀漫了上來。
沈曼語輕輕道:「去吧,姐姐,別忘了給我報個平安。」
她的聲音還算平靜,可能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說這話的時候,她眸中濕潤的霧氣凝結成水珠,淚水奪眶而出。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麼難過呢?
花宴秋不知道,這次分別的時間點,放在原主的世界線里,可能是兩人的最後一次相見。
她不理解沈曼語如此深刻地的悲傷從何而來,不知道這本來確實是一場生離死別。
她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此時卻也被沈曼語的情緒所感染,心裡沉甸甸的,仿佛墜了塊沉重的巨石,重力扯著心臟往下落,沉悶的鈍疼一直若隱若現。
她想問,曼曼,既然如此難過,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去嗎?
她想說,莫城那邊,我去跟他解釋。耀星那邊有什麼不滿,讓他們儘管來找我就是。
只要沈曼語開口,她可以為她掃平一切麻煩和阻礙。
沈曼語也知道,她完全有這個能力做到這種地步。她這些年為了事業累死累活打拼,不就是為了掌握話語權嗎?
她只想沈曼語可以遵循她自己的意願,隨心所欲過她自己的生活。
可沈曼語什麼都沒對她說。
花宴秋強忍著淚意,溫柔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輕聲哄道:「沈小狗,海里的水都流到你的眼睛裡了嗎?怎麼這麼多眼淚呀?」
她調查過沈曼語的情況,知道她沒有要緊的行程安排。所以她不知道,為什麼沈曼語在如此難過的情況下,仍是不肯選擇和她一起離開。
只是她知道沈曼語的理智,她選擇不走,肯定有她不知道的理由。這個理由,對沈曼語一定很重要。
重要到,她能毅然決然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礙,主動邁出這一步,緊緊擁抱住她。
她們兩人都不是感情大於理智,戀愛腦到為此放棄一切的人。她們有各自的人生,除了彼此以外,還有很多需要做的事情。
她們不會為喜歡這種事情,放棄自己本來設定好的人生軌道,但可以為此,調整調整自己原本的方向。
花宴秋在心裡暗暗下定了決心,她想和沈曼語在一起的話,就要重新規劃自己以後的道路。
無論沈曼語最後願不願意接受她,她都希望能將這件事,對沈曼語的影響降到最低。
大眾的輿論壓力,家庭的壓力,社會的壓力。她要準備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她只是個普通人,甚至可以說,是個不完美的人。她做不到像神明那般全知全能,只能盡己所能,提前做好各種突發情況的應對措施。
哪怕......哪怕沈曼語,最後可能並不願接受她。
花宴秋固然是個極為理智的人,但她也不缺一腔孤勇。她難得遇上如此合心意的人,既然遇上了,那就不想錯過。
她可以努力做準備,她可以率先走出九十九步,只要沈曼語點頭同意,就連那最後一步,她也可以代替沈曼語走完。
沈曼語破涕為笑,被花宴秋這句話逗樂了。
她還是嘴硬,雖然已經極為丟臉的在花宴秋面前哭的稀里嘩啦,仍不忘小聲為自己辯解道:「我才不是愛哭的小狗......因為海怕自己的魚兒跑了,它在找自己的小魚兒呢。」
海水之所以會到沈曼語的眼睛裡,是因為在找自己的魚兒呢。
這個辯解過分可愛,花宴秋忍不住在沈曼語額頭上輕輕一敲,佯作不滿:「可海里有那麼多條魚呢,對海來說,丟沒丟一條小魚,海才不在乎呢。」
沈曼語淚眼朦朧,視線一直在她身上,不曾移開過片刻。
她認認真真說道:「海里可能會有很多條魚,但那都不是海在意的那一條。海只在意自己的這條小魚,它不能離開這條小魚。」
「海存在的意義,就是想要滋養這條小魚,讓這條小魚在自己的身體裡暢快遨遊。這條小魚如果丟了,海也就一起丟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這個有點幼稚的比喻,帶著孩童嬉戲玩鬧的可愛,又蘊含著赤/裸裸對花宴秋展示的一顆真心。
她或許聽不懂沈曼語話中的暗示,可只是聽著她這個比喻,心臟禁不住顫了顫,酸澀被飽脹的滿足感全然代替,醞釀成一種從未經歷過的奇妙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