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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她們說的天花亂墜, 各種花言巧語彩虹屁接連不斷, 齊姐扭開腦袋, 裝聾作啞。
不聽,不看,無動於衷, 一心撲在自己面前的美味上。
眾人忙了一下午, 一直到這個點才歇, 都餓得不輕。
她不發話,沈曼語兩人也不敢伸爪去拿,為了飽腹,只能含淚叉起碗裡的菜葉,送入口中狠狠咀嚼。
兇惡的模樣,儼然是將它們當作了畢生之敵。
「就算吃不到小龍蝦,總該讓我嘗一口我的雪碧吧。」
沈曼語聲音含糊,滿腹怨氣,連以往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都不顧了。
她緊緊盯著面前的沙拉碗,透明的沙拉碗,幾乎快要被她忿忿不平的視線戳出一個大洞來。
花宴秋比她更了解齊姐的脾性,嘗試了幾次沒有效果,就不想再平白浪費心力。
可沈曼語這副氣沖沖的模樣著實可愛,兩頰鼓了起來,像小倉鼠的儲滿了糧、圓滾滾的腮幫子。
引得花宴秋手指微動,突然對麻辣小龍蝦的引/誘失去興致,只想伸手去戳一戳她鼓鼓的臉頰。
想來手感肯定很好。
她有點遺憾,可除此之外,還生出淡淡的歡喜。
如果她是《小王子》里那個孤獨的小王子,那沈曼語,無疑是她發現的,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那朵玫瑰。
雖然她並不完美,也不是乖孩子。不符合世人對一個好女孩的標籤和定義,既不善良,也不溫柔,更不體貼。
傲嬌嘴硬,心機十足。她很壞,可就連壞都壞的十分可愛。
花宴秋忍不住想,她的腦子可能真的壞掉了,居然覺得這樣一個壞傢伙,無論顏值還是性格,各方面都戳到她最喜歡的點上。
明明沈曼語完全不符合,她以往對自己的另一半的一切幻想。但不知為何,花宴秋就是喜歡她喜歡的緊。
或許喜歡這種情緒,就是如此不講道理。她攜帶著夏日的熾熱,橫衝直撞闖入她的世界。
心口蔓延的花骨朵含苞待放,陡生的悸動來勢洶洶,勢不可擋。
花宴秋不自覺停下手中的動作,靜靜看著沈曼語鼓起腮幫子,眉頭皺的很緊,但還是一點一點,將碗裡討人厭的綠葉吃的一乾二淨。
沈曼語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與沙拉的抗爭上,沒留意到花宴秋一瞬不瞬看了她很久,連飯都忘了吃。
──如果一些毫無味道的青菜,也稱得上是頓飯的話。
各種青菜的味道在嘴裡蔓延,混雜成更加奇怪的苦澀。
她眉心擰成死結,想吐又不敢吐,對於一個肉食動物來說,這樣一盆純粹的蔬菜沙拉,簡直是堪比酷刑的存在。
花宴秋見狀,悄悄從齊姐手下摸走一瓶碳酸飲料。
拿到一半,齊姐發現了她的動作,瞬間橫眉冷對。
花宴秋趕忙指了指碳酸飲料上的無糖兩字,齊姐這才緩了表情,大發慈悲默許她的動作。
她以為花宴秋是準備自己喝的,誰知下一刻,就看見她擰開瓶蓋,將飲料遞給沈曼語,讓她沖淡嘴裡還殘留的苦澀味道。
好傢夥,獻殷勤獻的還挺快。齊姐被她氣笑了。
這種感覺真的很複雜,像自己精心飼養的一顆小白菜,費心功夫,讓她長成水靈靈的模樣。
結果突然被後來人捷足先登,一把挖到自己的菜園子裡。
她千辛萬苦照顧、百般嬌寵著長大的小閨女,突然有一天情竇初開。
小孩子頭一次有了喜歡的對象,喜不自勝,有了戀人忘了娘,天天胳膊肘往外拐。
說又說不得,罵又罵不得。說的多了害怕刺激出她遲來的叛逆心,引起更猛烈的反彈。
但要眼睜睜看著自家閨女被外人拐走,又是真的很不甘心。
齊姐慣來遵循不婚不育,並將這一理念奉為真理。
誰知逃得了自己的親生孩子的成長問題,始終沒能逃過在花宴秋這兒嘗得的,當父母的,對待孩子的各種複雜心態。
養孩子真不容易啊。
她忍不住感慨道。
終於活過來了。
沈曼語大口灌下小半瓶飲料,滿足地嘆了口氣。
她放下飲料,就看到救命恩人花宴秋撐著下巴,含笑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沈曼語眉梢輕揚,輕聲細語問:「看我做什麼?姐姐被我吃飯的優雅姿態迷住了?」
優不優雅不知道,苦大仇深那是真的。
看她吃飯的動作,完全不像是在吃飯。鋒銳的牙齒泛著寒光,目光陰森森的。
像是恨不得將眼前的敵人用牙齒碾斷磨碎,吞進胃裡,以胃液強大的消化能力賜予它們永久的安寧。
花宴秋強忍住笑,問她:「吃飽了嗎?」
她面前的東西倒是沒吃多少,沈曼語說的那句秀色可餐半點沒錯,她單單看沈曼語吃飯的可愛模樣,就已經獲得了深深的滿足。
沈曼語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小腹,平坦緊緻的小腹稍微鼓起,胃裡的充實感做不得假。
可心理上的飢餓感仍在,還在渴求著小龍蝦的到來,撫平胃部的蠢蠢欲動。
但齊姐絕不會同意,她悄悄瞄了一眼,齊姐面前的小龍蝦殼堆積如山,即使自己已經吃飽了,聞到那股香味,心裡還是饞的厲害。
她瞬間蔫了下來,無精打采道:「飽了飽了。」
齊姐也飽了,在花宴秋兩人想像中,她成功實現了麻辣小龍蝦自由,現在應該相當快樂和享受,事實卻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