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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寂靜,根本沒有對時間的掌控感。不知道過去多久,確定沈曼語已經完全陷入熟睡狀態,花宴秋才敢悄悄轉頭,緊張注視著沈曼語的側臉。
房間內沒有開燈,只有空調顯示屏散發出的一點微光。花宴秋的視力不差,但也只能看清一點沈曼語的輪廓。
淡淡的光從上方斜斜打下來,沈曼語大半邊臉都隱沒在黑暗裡。唯有下巴處那點光滑細膩的肌膚,散發出若上好的玉石般溫潤的光澤。
她安靜側躺在床上,睡相很好,手臂彎曲放在腦袋下面,安穩枕著自己的小臂。
乍一眼看去,像極了童話故事裡的睡美人,在美夢中等待自己期盼已久的王子的降臨。
但今天這裡沒有王子,只有一個緊張到手心都快要冒出汗來的公主。
花宴秋學著沈曼語的動作,將手臂墊在腦袋下面。這樣一來,兩人本就近的距離,顯得更加近了。
近到似乎花宴秋稍稍往前一點,兩張不同的臉頰就能夠完全貼到一起。
花宴秋心亂如麻,一動不動望著沈曼語,認真看著她的側臉,在心裡描摹出她的眉眼輪廓,試圖將其牢牢刻進心底。
她就這樣一直睜眼到黎明,捨不得睡去。最後,趕在沈曼語睡醒之前,趕緊從床上爬起來。
那夜的時間過的多慢啊,任何人都無法想像出來花宴秋當時的心情。
她的一切糾結掙扎,都隱沒在深沉的黑暗裡。除了她自己外,只有溫柔的夜風輕輕舞動。風聲捲動窗簾,像一聲善意的輕笑。夜風和黑暗見證了她整個煎熬的過程。
花宴秋這會兒提起讓沈曼語去她家裡,倒不是真存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心思,她們的關係還沒正式確立下來,遠遠達不到同床共枕的地步。
先前分隔兩地也就算了,現在既然在同一個城市裡,如同在劇組拍戲時住的酒店那樣,只要沈曼語在她旁邊的房間裡,她就有種奇異的心安感。
至於更多的......花宴秋她、她真是個正經人啊!
沈曼語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麼,被花宴秋這樣生動的形容戳得心口一痛,不由為自己掬一把辛酸淚。
好像真的開始覺得自己活的淒悽慘慘戚戚,一個可憐的單身狗,需要幫助的時候也無人能夠給她幫忙。
但她很快從花宴秋暗戳戳引導的套路中走出來,在她橫眉怒目的注視下,花宴秋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她停了片刻,才很小聲地,很委屈地說了句:「曼曼,項鍊不喜歡嗎?今天沒有見你帶呢。」
今天這一連串的事情,讓眾人都心力交瘁。沈曼語都快忘了這件事情,偏花宴秋重新將它提了起來。
她下意識摸了摸衣兜,還好熟悉的盒子老老實實在裡面呆著,經過今日這麼一場意外,也沒有在她動作間滑落。
畢竟這可是花宴秋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就這樣丟了,豈不是把人的一片心意糟蹋了。
她抿了下唇,不自然道:「喜歡。」
她這話一說出口,毫不誇張,花宴秋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她保持著冷靜的神色,可背後卻仿佛有一隻尾巴在瘋狂搖晃。完全與她平時經常使用的,那個狗狗拼命搖尾巴的表情包同頻了。
她一個字沒說,焦灼的眼神卻無聲給沈曼語傳遞了無數句話:曼曼曼曼曼曼給我康康讓我康康快戴給我康康啊啊啊!
沈曼語無奈地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太陽穴,無聲與她對視。
於是她就眼睜睜看著,狗子的耳朵從激動直立,逐漸聳拉下來。睜大的眼睛也垂了下去,從高興歡欣再到失落,階段性的變化她面前清晰展現。
花宴秋垂頭喪氣道:「——好嘛,那我懂你意思了。」
沈曼語莫名其妙:「你懂什麼了?」
她們兩人在她說出那句喜歡後,全程以眼神進行無聲交流,她敢發誓,自己連個準確的氣音都沒吐出來。花宴秋又腦補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沉默就是拒絕的意思,我明白尊重理解並支持你的意願。」花宴秋失落道:「我就知道,你果然不喜歡我了。」
沈曼語:......不要擅自給自己加戲啊喂!
「這大半夜的,在這兒,你又想跟我來場突如其來的角色扮演play嗎?你今天扮演的,還是上次那個被我拋棄的小怨婦?」
花宴秋別開腦袋,不想搭理她。只留給她一個鬱悶的背影,獨自一人生悶氣。
沈曼語戳了戳她的後背,好聲好氣安慰道:「真的很喜歡,我怕我弄掉了,所以才沒戴的。」
見花宴秋還是倔強背對著她,沒有半點動容的意思,沈曼語咬了咬牙,艱難道:「好吧,這都是藉口。」
花宴秋驀然回身,控訴道:「我就知道,你果然不喜歡......」
沈曼語後面的話與她同時出口,完全截住了花宴秋未說完的話:「花花,我沒有戴它,是因為我想讓你親手幫我戴上。」
花宴秋一怔,短暫的不可置信後,深深的狂喜涌了上來。她語無倫次道:「曼曼,我是不是傷心過度,聽錯了?」
沈曼語深吸一口氣,認真道:「你送給我的禮物,當然要你親手幫我戴上。」
花宴秋的激動自不必提,雖然沈曼語只是同意了一個小小的戴項鍊的請求,可眾所周知,在這個過程中,肢體接觸是難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