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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深凝視著沈曼語的側臉,如蝶翼般顫抖的睫毛,微紅的眼眶還殘存著淡淡的水意。
濕潤的眼角攜卷著潮濕的海浪氣息,更是看得人心底一顫。
有這一次的經歷就夠了,再也不想看到她哭了。這是她的小玫瑰,整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小玫瑰。
嬌貴的花朵,要用溫柔來呵護,用十分的耐心悉心照顧,給足她成長所需的養分,仔細耐心灌溉,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漫長的等待。
在漫長的無望的等待中,等來驕傲的小玫瑰搖曳著自己的小刺,垂下自己嬌艷的花瓣,對她輕輕一笑。
「我……」花宴秋情不自禁說出這個字,後面的話輕的像春日裡一縷青煙,微風一吹,也就散了。
她磕磕絆絆,很不熟練道:「曼曼,我、我喜歡你。」
沈曼語歪著腦袋定定看她,似乎不太能理解這句話中蘊含的意味。
花宴秋剛鼓氣的一點勇氣像被針一下子刺破,瞬間萎了下去。
如果……如果她能在沈曼語清醒時,對她說出這句正式的告白。
或者她現在最該擔憂的不是這個,而是明天沈曼語睡醒後,會不會想到今晚做的事情,羞憤欲死,還是直接給她一巴掌?
雖然……只有一個簡單的吻罷了。
花宴秋有點遺憾,還深覺糟心,要不是今晚的時機不太恰當。孤女寡女,浪漫晚餐,連齊姐也被她支走了——多好的告白時機啊。
轉瞬她又反應過來,在變態辣小龍蝦的摧殘下,她難道還真能在沈曼語面前,保持住自己高嶺之花的人設嗎?
想到自己被辣的眼淚鼻涕橫流,滿臉通紅,斯哈斯哈喘氣,再從背後掏出一束嬌艷欲滴的紅玫瑰。
畫面太美,完全不敢深想下去。
花宴秋一個激靈,晃了晃腦袋,把這種不靠譜的想法從腦袋中揮走了。
算了算了,雖然故事的另一個主人公今晚也不給力,但今天晚上,確實不是一個恰當的時機。
「困了嗎?早點休息好不好?」她以哄小孩子入睡的語氣,輕聲誘哄。
沈曼語本能眨了眨眼睛,哭得太久了,眼淚蒸發過後,眼睛確實十分乾澀。
她忍不住揉了兩下,又被花宴秋趕緊按住了手臂:「是有點困了。」
她的聲音有點含糊,眼神朦朧,透出幾分嬌憨。
是清醒時候的沈曼語,無時無刻不在展示自己絕佳魅力的沈曼語,絕不會出現的不成熟的模樣。
花宴秋終於彎起唇角,收拾好自己糟糕的心情,含笑觀察她的一舉一動,似乎想將任何細節都牢牢刻畫在自己心裡。
並將現在喝醉後的沈曼語,與清醒時候的沈曼語做出對比。
這一幕彌足珍貴,出於對沈曼語隱私的保護,她也無法將這一幕拍下來。
如若不然,等沈曼語清醒過來後,她將這會兒拍下的照片拿給她看,她會對自己醉酒後的撒酒瘋行為悲憤欲絕。
只可惜無論她再心動,這條路也行不通。花宴秋只能用自己的眼睛,將這一幕深深刻在腦海里。
沈曼語小聲喃喃道:「我去洗漱,洗漱完就睡,」
隨即又扯住花宴秋的襯衫衣領,小心揪著,輕輕晃了晃:「你也跟我一起洗漱吧,洗漱完了咱們再一起睡吧。」
花宴秋一怔,第一反應就是,她都已經拒絕的這麼徹底了,怎麼這小混蛋還沒有放棄,欺負欺負她這個「好朋友」的想法?
停頓片刻,她意識到沈曼語應該不是這個意思。想了想,試探著問道:「你不敢自己一個人睡?你怕黑嗎?」
沈曼語輕輕點頭,又搖了搖頭。她的紅唇抿的很緊,模樣有幾分倔強。
她站起身來,環顧四周。屋子裡只開了一盞很暗的小燈,是沈曼語回來時開啟的。
花宴秋進來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機會,起身去將大燈全部開完。
窗簾拉著,屋內只有這一盞小小黯淡的燈光,它置身於黑暗中,像一艘海面上被風吹雨打的小舟,搖搖欲墜,下一刻就會被海浪徹底掀翻。
但這一燈如豆,堅強而又穩定的亮著。小小的光源暈開淡淡的光圈,光圈再向外,是被它瘦小的身軀照亮的暗夜。
暗夜將它包圍,它卻始終不曾屈服。燈光雖然黯淡,可它終究還是照亮了周圍一小片地界,賜予它們光明。
「我不怕黑,只有在晚上,她們才會看不到我。」沈曼語湊到花宴秋耳邊,做賊心虛般的姿態。
目光緊張打量著四周,將自己的聲音壓到最低,出口的近乎是氣音。
花宴秋目光頓時一凝,散亂的心思瞬間收攏,緩緩重複道:「她們?」
沈曼語點點腦袋,可她沒有順著花宴秋的思緒說下去,也沒有給她,她想知道的答案。
她別開眼睛,沒再與花宴秋繼續對上視線,輕輕道:「花花,我困了,洗漱吧。我有點不敢一個人睡,你陪著我,好不好?」
不怕黑,但又不敢自己一個人睡。
聽起來有點矛盾,可回憶起她先前所說的那些,看似玩笑話的言論,花宴秋突然生出幾分明悟。
那先前的幾個夜晚,或者說,她一直知道,沈曼語跟她的經紀人,和公司的同事們並不親近,她之前是怎麼自己一個人熬過來的?
她說的這些,究竟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