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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子赤紅,像熱鍋上的螞蟻,焦躁又無力。他或許確實對花宴秋懷了不一樣的感情,但清楚兩人之間毫無任何可能,因此只能竭力壓制著自己無望的情感持續發芽。
沈曼語神情依然冷靜,一雙眸子沉涼如水。莫城猛然起身時帶倒了椅子,椅子發出的巨大聲響,也沒能她多眨一下眼睛。
她平靜凝視著莫城的一舉一動,審視和思量的視線像一道鋒銳刀鋒,試圖劃開莫城的皮肉,看到他其下蘊藏的心思。
這視線中似乎蘊含著沉重的力量,即使莫城盛怒之下,仍能感覺到肌膚被劃開的痛楚。
原主這個經紀人,簡直處處都顯得十分違和。
他像是對沈曼語深感厭惡,輕蔑不屑。
沈曼語從手機里翻不到他的號碼,只有自己一人的行李,包括行李中自己單獨一張的機票,都能看出兩人不和的痕跡。
可他能這麼快趕來,就說明縱使他沒有跟沈曼語一起動身,卻也跟著來到這座城市。
厭惡到連跟沈曼語同行都不肯,又在接到花宴秋經紀人的電話時立刻趕來。
一路匆匆忙忙,連奔帶跑,滿頭大汗,襯衣清晰可見被汗浸濕的痕跡。
他出門的時候,連鞋子都忘了換。可想而知,他來的時候究竟有多驚慌失措。
如果說他如此焦急的態度,是因為怕她尋花宴秋的麻煩,可他甫一到達酒店,就直接過來她的房間尋她。
即便主觀上認定她是去尋花宴秋的麻煩,也沒有第一時間將她置之不理,去查看花宴秋的情況。
他這樣急切的舉動,不是為了花宴秋,確實是為了沈曼語這個自己手底下的藝人。
雖然他的態度很差,沈曼語也能感覺到他其下隱藏著的,對她的怒其不爭,和恨鐵不成鋼。
因此,沈曼語並沒有因為他惡劣的態度直接給他判了罪。在心中暫時給他劃分了一個,立場偏向自己的身份。
「我沒有去找花宴秋的麻煩,我們兩人應該暫時達成了和解。」對於這種人,沈曼語還是願意付出一些耐心,安撫安撫他的情緒。
只是這句話說完,她自己反倒忍不住先彎了下唇角。
如果臨走之前,花宴秋那愣住的模樣,算是兩人和解的訊號的話,那她們以後,想來也確實不會再像從前一樣針鋒相對。
只是可能......換成另一種領域的激烈交鋒吧。
她的態度出乎莫城意料,話中蘊藏的含義更讓他心中一驚。
他的理智漸漸回籠,怒意被暫時壓制下去,沉著臉問:「你說的是真的?」
「我騙你做什麼?而且這種事情,不是一看便知嗎?我還能自己打自己的臉不成?」
沈曼語神情自始至終都很平靜,說話的語氣也不疾不徐,莫城這會兒冷靜下來,終於意識到她今天的模樣確實不太對勁。
他忍不住試探道:「你不是一直都很厭惡花宴秋嗎?」
「剛才花宴秋的經紀人,打電話讓我過來接你。我還以為、以為你今天真的鬧的太過火,連花宴秋那樣的性子都動了真怒,準備下狠手收拾你。」
沈曼語漫不經心笑了笑,將背部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姿態慵懶隨意:「我想開了,不過是一個男人而已,根本不值當。」
「何況我和花宴秋都是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我找她麻煩,那簡直就是本末倒置了。」
莫城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疲倦嘆了口氣,緩緩坐了下來:「你能想通那自然最好。你的事業才剛剛起步,希望你能一直保持這樣的理智。」
說到事業,沈曼語頓時想起那個糟心的劇本,不由問道:「我現在才知道,這個劇居然是部同性劇。我恐同,可能演不了了,現在還能換人嗎?」
現在已經快要開機了,這種關頭提出換人,她在圈裡的名聲可就徹底毀了。毫無契約精神的藝人,以後哪個劇組敢要她?
莫城剛剛才覺得她懂事了些,她隨即扔出的這個炸雷,又將他一顆心噗通一聲炸開花。
他氣的渾身哆嗦,顫抖著手指,指著她的鼻子,憤怒道:「劇本我早就發給你了,每次問你,你都說在看在看在看,結果看到現在,你告訴我,你才知道這是一部同性劇?!」
「而且這個劇本是你自己非要搶過來的,一開始我就不同意,是你硬生生磨著景言卿,從他那邊下手,想方設法將這個劇本搶了過來!」
「是!他是投資商,換主演對他來說就是輕飄飄一句話的功夫,可你為此得罪了多少人,你自己心裡沒數嗎?」
「我這些日子跑斷了腿,幫你給這個賠罪給那個賠罪,求爺爺告奶奶的,欠下多少人情,說了多少好話,才幫你將這事兒擺平!」
「小公主啊,你倒好,將人得罪一次還不夠,劇本到手,又看不上眼,不想演,還要將人得罪第二次嗎?」
「你非要這個劇本,行,你走別人的關係,費盡心機把這個劇本搶過來,我也沒法多說什麼。」
「可你自己搶過來的劇本,現在馬上就要開機了,你跟我說,你想罷演?」
「這是工作!工作里揉不進一粒沙子!難道你以為這是小孩子玩的過家家遊戲嗎?」
「劇組馬上就要開機了,這種關頭你要罷演。你如果真的不想混下去,想在演藝圈裡徹底身敗名裂,那你就儘管罷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