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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頷首,矜持道:「謝謝誇獎。從你鼓掌的頻率中,我已經感受到了你的誠意。」
沈曼語沉默片刻,強行維持自己又露出一個笑,沒讓自己的崩潰表現的太明顯。
憋了半天,終於憋出四個字:「演技很棒。」
花宴秋很有禮貌,這點涵養之前就有所體現,這會兒沈曼語又被迫重新感受到了她的這一特質。
比如,得到她的再一次誇讚,花宴秋同樣再次作出回應:「承蒙謬讚,你也不錯。」
沈曼語:安靜如雞。
她生怕自己再多說一次話,花宴秋就要再給她回一句感謝。
商業互夸也不是這麼尷尬的啊!
兩人面面相覷,站了半天,誰也沒再開口。
齊姐在另一旁等了許久,見她們說的沒完沒了,好半天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等的有點不耐。
她沒靠過來打擾兩人的相處,不時抬臂拍打兩下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清脆的啪打聲聽得人心頭跟著一緊,肌膚感同身受般隱隱作痛起來。
遠遠抱怨道:「還沒說完嗎,你們真的不餓嗎?有什麼事要不咱們回去再說?」
「這會兒咱們還餓著,但蚊子都快被咱們的血餵飽了。」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作祟,沈曼語瞬間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好像癢了起來。
她瞅了花宴秋一眼,見她動作也有點不自然,眼神老往自己的胳膊上飄,就知道她也感受到了夏日兇猛蚊子的威脅。
溫度極熱,蚊子猖獗。又困又餓又熱又癢,四重威力疊加在一起,簡直就不是人的身體所能承受的環境。
剛才沈曼語的注意力,先是被劇組的事兒纏著,後來又因莫城說出的那些事失神。
花宴秋則是一直在注意她的動靜,兩人都沒有感受到環境帶來的困擾。
只有可憐的齊姐,一直被蚊子追著咬。東躲西藏,狼狽不堪,卻怎麼也躲不過這些長了翅膀的傢伙的侵擾。
這究竟是什麼人間疾苦?
一朝反應過來,沈曼語瞬間覺得自己或許是腦子抽了,才會放在酒店裡,好好的舒適的空調房不待。
而選擇在這樣一個時間點,在這種惡劣的環境裡,處理這些令人心煩意亂的糟心事。
有些事就是沒被人提點的時候,自己無法主動察覺,一經人提點,就再也無法忍受下去。
沈曼語快速將自己的手機卡換到新手機里,舊手機塞給花宴秋,新手機揣進兜里。
手機剛一放進去,褲兜被板磚的重量壓的猛地一墜,又被腰帶硬生生勒住。
沈曼語被勒的小腹一痛,呼吸都有片刻凝滯,連帶著剛剛升起的,對被她連累的花宴秋和齊姐的同情和內疚,也一同消散了大半。
她眼神複雜瞅了花宴秋一眼,花宴秋的視線停留在她口袋處,明顯也注意到這略顯滑稽的一幕。
但她表情管理的很好,一點笑意都沒有露出。面對她無辜至極的模樣,沈曼語默念了好幾遍心平氣和。
都說假話說多了,自己的大腦都會被謊言蒙蔽,誤以為假話都是真的。沈曼語此刻被刺激大發了,對這種謬誤深信不疑。
於是默念了幾遍成語後,她真的心平氣和下來,甚至覺得自己受到聖母瑪利亞的洗禮,整個人充滿了光輝和愛。
她將舊手機輕輕遞給花宴秋,聲音溫柔地簡直快要掐出水來:「等會兒回去,我將新手機和請人幫忙的錢轉給你。」
「這次太麻煩你和齊姐了,你們晚飯想吃什麼,等會兒我請你們吃。」
她說完就往前走,順便拉住花宴秋的襯衫袖子往前帶了帶。
花宴秋順著她的力道,自然而然跟上她的步伐,禁不住側首望向她,欲言又止。
表現的這麼異常,難道沈曼語真被她刺激到喪失神智了?
沈曼語健步如飛,花宴秋差點追趕不上她的步伐。
她只想趕緊逃出這個窒息的地獄,忘掉那該死的大板磚:「對了,還得買點止癢的藥膏,我怕我等會兒忘了,你記著提醒我。」
花宴秋咽下到口邊的話,識趣地保持沉默,以免惹火上身。
齊姐還在拍打蚊子,結果一個轉身的功夫,兩人已經風風火火來到她面前。
她被嚇了一跳,恍然間兩個黑乎乎的人影沖她飛來,黑夜裡,乍一看還以為鬧鬼了。
「你們做什......」
沈曼語腳步沒停,風一樣飛過她身邊,齊姐只瞥到一個人影裹挾著衣衫舞動的風聲,「唰」的一下從她身旁掠過。
好在花宴秋沒忘記她,及時拉了她一把。
齊姐根本來不及多問,本能跟著她們跑起來。
一行三人越跑越快,像是莫名發起的一場短跑比賽,都在暗暗較勁,你爭我搶第一的位置。
直到最後,近乎以百米賽跑的速度跑戲衝到酒店門前。在被監控照到之前,沈曼語和花宴秋才默契地一同緩了下來。
兩人喘著氣,額角滲出汗水,髮絲略顯凌亂,相互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的狀態並沒有比自己好上多少。
這會兒停下來,自己都覺得自己剛才的舉動莫名其妙,又透出幾分好笑,兩人久久注視著彼此,忍不住彎起唇角,一塊笑了出來。
齊姐還懵著,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她們二人停下,她還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又踉蹌著往前沖了幾步,被沈曼語一把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