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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城自覺往旁邊移開,沈曼語獨自一人上了樓梯。
二樓的整體裝修像一間很大的會議室,占據一整層的面積,黑白的會議室長長的辦公桌,處處都透著嚴謹和理性。
沈曼語環視一圈,這才在唯一的沙發上坐上。
這樣的環境,跟她想像中淫/靡的氛圍完全不同。
在這種地方,根本不適合討論些風花雪月之事,像是在談論什麼金額巨大的項目,生意場上的你進我退,甲方和乙方唇槍舌劍,互不退讓。
齊情妝在她身旁坐下,離她不遠也不近,是一個能夠聽清彼此說話,看得清彼此表情,又不會顯得過於冒犯的禮貌的社交距離。
兩人面前就是四四方方的商務辦公桌,看她們的神情,如果說下一秒,齊情妝會拿出一份合同來讓她簽字,或一本正經跟她討論起什麼項目,也絲毫不顯違和。
「別這樣看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沒辦法,我也是受人之託,來做個說客而已。」
齊情妝按了按眉心,眉眼間浮現幾分倦怠:「我剛落地不久,一路舟車勞頓的,要不是那傢伙幾次三番跟我強調這事兒,我這個時候應該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才是。」
這話出乎沈曼語的意料。她敏銳抓住齊情妝這句話中的重點。
說客?
耀星的總裁,誰能勞動她,在這種難以啟齒之事上過來做個說客?
她覺察出齊情妝語氣中的熟稔,她沒有提具體的名字,仿佛沈曼語早該心中有數。
因此思慮片刻,倒也沒有直接問對方是誰。
「我已經順從你的心意,給你這麼長時間了,那麼,你考慮清楚了嗎?」
齊情妝說話的時候身子沒有前傾,整個人往後靠到靠背上,目光落在沈曼語身上,壓迫感卻絲毫不減。
沈曼語輕描淡寫道:「考慮清楚了,從一開始就考慮清楚了。」
齊情妝似乎並不意外她作出的選擇,也不意外她說出的答案。紅唇微啟,她像是準備逸出一聲嘆息,又忍住了。
沈曼語一字一句,清晰道:「從前我做出的是什麼樣的選擇,現在,我還給你同樣的答覆。」
可想而知,如果原主同意了她們的請求。齊情妝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來追著她要一個答案。
而沈曼語呢,她接管了這具身體,難道就會聽從莫城的建議,順從她們嗎?
她當然不會。
資源和未來的發展是一回事,她要為此付出身體的代價,又是另一回事。
齊情妝明顯不能理解,驚訝道:「景言卿這種小腦發育不完全的男人,你都能容忍接受,為什麼不能接受蘇雅玉?」
齊情妝前面的話,讓沈曼語禁不住眉梢輕揚,暗想,真是什麼樣的將帶什麼樣的兵。
齊姐手下的小助理,跟她的風格類似,而莫城是齊情妝的人,他們就連對景言卿的形容都完全一致。
可真當她提出這人的名字,沈曼語縱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心口還是一跳。
來這個世界的這段時間,沈曼語也沒只顧著和花宴秋互撩。
她查過這世界的背景,蘇家的名字,是個國人都覺得如雷貫耳。旗下的產業,貫穿國人衣食住行各個方面。
景言卿所在的景家是娛樂圈的地頭蛇,可一旦出了這個圈子,他們在蘇家面前也要底下頭來。
就連蘇家旗下一個微不足道的耀星,也能憑藉蘇家的名頭,這麼多年在圈內無人敢惹。
蘇家這一代沒有男兒,蘇家大小姐蘇雅玉,就是這偌大商業帝國未來的主人。
景言卿現在還只是景家的太子爺,在景家集團里當個有名無實的總裁。蘇雅玉卻是實打實的手握實權。
她的地位可想而知。
齊情妝微微皺眉,冷淡道:「你知道蘇雅玉的脾氣,她已經忍了你這麼久,她不會再有耐心繼續容忍下去。」
「這次就是她給你下的最後通牒,如果你這次還要拂她的面子......」
沈曼語微微一笑:「會怎麼樣?」
她看起來一點也不著急,明知要面臨的嚴重後果,也沒有多少畏懼之心。
見她油鹽不進,態度堅決,齊情妝意味不明笑了笑,剛剛直起的身子又落了回去。語氣倒還是不急不緩,沒有遷怒急切的意思。
「現在是法制社會,就算她恨你入骨,也確實不能做點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
「左不過就是將你雪藏,你的合約時限還長著呢,讓耀星壓著你,耗著你。」
「你不是想要逐夢娛樂圈嗎?她就打碎你的夢,讓你這輩子只能呆在最底層,永遠做個默默無聞,進不了觀眾視野的十八線。」
她說的不痛不癢,仿佛輕飄飄一句話,打碎一個人畢生的追求和夢想,於她們這種人來說,也不過像是隨手拂去袖口沾染的一粒微塵。
別人的命運如何,她們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塵埃飄在眼前礙眼,那就是塵埃的原罪。
這話如此熟悉,熟悉到時過經年,沈曼語在恍惚間,視線中的齊情妝扭曲了身形,朦朧的視野里,她的臉悄然變換成另一張深入骨髓的臉。
那人艷麗的紅唇張張合合,話自沈曼語耳旁飄過,又被耳膜盡數擋住。
她出口的話像毒蛇吐著冰冷的蛇信,口紅飽和度很高,紅到近乎猩紅,瘋狂刺激著人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