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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長從辦公桌後站起,一言不發地帶路。
斯基特毫不在意所長的舉動,對她而言,關鍵的點只是要採訪到奧托格里戈維奇。至於其他的東西對她而言其實都無所謂。
甚至於就算奧托格里戈維奇的動機並不像人們所猜測的那樣也無所謂,她的老夥計速記羽毛筆會出手——反正她只需要一些噱頭來賺取流量,讓報紙的銷量更上一層。
這是她和編輯的共識。
就算所長對此心知肚明,她還是不得不放行,因為記者就是擁有採訪權。
斯基特鮮紅色的嘴唇一勾,嘴角的笑容加深。
「記者證真是個好東西,不是嗎?」
所長並不搭理她,只是一路靠著刷臉來到了一道上了鎖的鐵門前。
鎖的樣式很古樸,斯基特猜測這大概是某些從從前的地牢門口上拆下來廢物利用的。
不過……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門,開口試探:「這不像是採訪室?」
「這是牢房。」雖然很不耐煩,但所長還是不得不回答她的問題,否則真不知道這個煩人的記者又會在報導裡面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
「格里戈維奇這幾天接受了太多記者的採訪,在他的強烈抗議之下,我們取消了採訪室。」所長趕在斯基特提出刁鑽的問題之前搶答。
她從腰間取出一根造型古樸的黃銅鑰匙,在插進去前對斯基特道:「你有十五分鐘的時間。時間一到立刻停止採訪,屆時我會進去將你帶出來。」
斯基特張開口,並不急著進去採訪,而是打算再問所長几個刁鑽的問題。然而所長這幾天已經見過太多難纏的記者了,因此她很有經驗地趕在斯基特開口之前利索地把鑰匙插進鎖孔。
門牌號上方那個斯基特原本以為是裝飾品的沙漏緊隨著倒轉過來,開始計時。
「計時已經開始,記者小姐。」所長無情地提醒道。
斯基特看了看她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只能轉而憤憤地推門而入。
……
奧托格里戈維奇是個難搞的人,斯基特幾乎是一照面就感受到了這一點。
像她們這種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的記者,有時候就是能一照面就能依據自己的直覺而看出對面大概是個什麼樣的人。
白髮紅眼的少年七歪八扭地躺倒在單人床上,手邊散落著幾根乾草、以及一隻編了一半就被丟在一旁的……不知道什麼東西?
見到人來了,也只是懶惰地抬了下眼皮,指了指一張小方桌邊上的椅子,慢悠悠地坐起,渾身散發著一股鹹魚般的擺爛氣息。
斯基特在椅子上坐下,從包里掏出一卷長長的羊皮紙和速記羽毛筆。
時間緊迫,她在進行一番簡短的自我介紹後,直接開始提問。
「據我所知,正常人是不會有你這種發色和瞳色的。」她首先選擇對奧托引人注視的發色提問,「您是否經歷了一些……嗯,黑暗、危險的實驗?」
話里話外都在暗示他是否在進行危險的黑魔法實驗,顯然非常急於想把「研究黑危險魔法」這個帽子扣到他的頭上。
在她的自我介紹之後總算打起點精神的奧托聞言坦然點頭。
「一些危險的黑魔法實驗。」
斯基特嗅到大新聞的味道,頓時精神抖擻地追問:「據我所知,你從入學開始就是這樣的外貌?」她在這裡停頓了一下,等到奧托點頭默認之後眼神更加發亮,「也就是說,格里戈維奇家有某些……」
她壓低聲音,帶著抓住流量爆點的興奮吐出接下來的詞語:
「家族傳統?」
奧托臉上帶著點似笑非笑的神情默認。
這是個很好的素材,寫出來再藝術加工胡編亂造一下絕對能讓大家把報紙買爆,但斯基特這會兒反倒有種順利得過了頭的感覺。
她出于謹慎精神,把話題轉向了這次採訪的主題:「你炸了德姆斯特朗?」
「嗯。」
「只有你一個人嗎?」
「對。」
「你是怎麼炸的?」
「化學試劑,麻瓜的東西很好用。」
「這麼說,你不反對麻瓜?」
「不,相反,我很喜歡麻瓜。」
速記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划過長長的一道墨跡,這種不利於宣揚「格里戈維奇格林德沃論」的論據要及時清除,就像奧托從沒說過這種話一樣。
斯基特裝作沒看到羽毛筆的動作,不動聲色、而且充滿暗示意味地詢問道:「你為什麼要炸學校?這和你對黑魔法的痴迷有關係?」
斯基特已經在心裡打好腹稿了,就寫「格里戈維奇疑似格林德沃的瘋狂崇拜者」,而且「大搞特搞黑魔法研究」和「模仿作案」這兩點也得加上,這樣報紙才能賣得好。
當然,這種事情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承認,所以她已經模擬了好幾個他可能的回答,並想好了對應的扭曲事實的說法。
但非常出乎意料的是奧托的說法:「為了Wifi。」
「……?」
「我是個動漫愛好者,但學校的防禦法陣會阻斷網絡傳輸。麻瓜學校的學生還有在打遊戲的時候遇上網絡波動的機會,但德姆斯特朗的網絡沒有波動,和死人的心電圖一樣平靜。」
「?」
「於是十一歲的我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決定創造一個所有德姆斯特朗人都有網上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