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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將她所有的小動作小細節都看在眼裡,很想抬起手摸摸她的腦袋,偷偷地做了次深呼吸才克制住。
他大概猜得到她為什麼要請假,但還是問她:「身體不舒服?」
她低垂著眼皮,好像在思考著什麼,然後慢慢地搖了搖頭:「我有一些事要做。」
不二猜不到她的想法:「如果有什麼我能幫到的地方……」
夕沫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微微翹起,像是在笑,但下一秒又讓不二懷疑自己看錯了。
她總是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如果伊藤妍請假了,請告訴我。」
不二被她說得更迷惑了,剛想進一步詢問,夕沫趕快說了一聲「拜託了」,把他的疑問全都懟了回去。
「嗯,有事記得給我發短訊,我會馬上趕到的。「
夕沫點了一下頭。
」那我先走了。「
夕沫又點了一下頭,然後對他揮了揮手,等不二走遠了才走回了房子裡。
夕沫刻意地記下了那個夢裡出現過的所有細節,但即使是她,也對這個國家的植物和昆蟲之類的東西並不是非常了解,可能還需要去圖書館查一些資料才能將夢中的地點大致推測出來。
不過她目前可以確定的是,那個地點一定是這個國家的某個大山里,時間一定是夏季。
她想了一下自己會同時和伊藤妍出現在大山裡的原因,然後給女子網球部的部長打了個電話,問她暑假的時候網球部會去深山裡合宿嗎?
部長被夕沫問得一愣,說她的確有這個打算,不過目前還沒選好地點。聽說男網暑假的時候也要合宿訓練,她還在猶豫要不要選擇同一個地方。
同一個地方……那應該就是輕井澤了。
……不對啊,那個別墅不是長得像個鬼屋一樣嗎?
或者也可能是和六角中的集訓?
夕沫掛斷電話,坐在寫字桌前拿出筆記本,翻開空白的一頁,為了避免留下不必要的「證據」,她只用鉛筆在上面毫無規則地畫了幾個線段。
按她的猜測,原主應該是先後經歷了與不二曖昧、被他告白,然後再被惡毒女配推下懸崖至死。那她現在就是卡在第二件事與第三件事之間了。
她用手托著腮,盯著紙面長呼了一口氣。
她完全可以在這段時間裡躲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無論誰也別想找到她。
這樣也是最容易的解決辦法。
但是,如果說她的死亡才是那件必然發生的事情?如果她藏到了絕對安全的地方,有沒有可能突然猝死?比如說終於無法承受大腦的過重負荷而突然間一命嗚呼?
那她豈不是必死?
但如果,她把「天」給騙過去了呢?
她抬起頭看向日曆,今天剛好是7月17號。
——是幸村入院的日子。
不如今天先去醫院複查一下大腦,再順便看望幸村一下吧……
夕沫合上筆記本,帶好東西出了門。路上路過超市時,她還特意買了一個高級蜜瓜,花掉了她不少錢。
如果幸村問起來,她就說這是她給自己買的,剛好送給他。如果幸村不肯收,她就留著回家自己吃。
就這麼定了!
做完CT後,夕沫坐在醫院的走廊里等待著結果。半小時後護士叫她進屋。
夕沫走進去,發現還是上次的那位醫生。
醫生看了夕沫一眼,也認出來了她:「果然是你啊。」
夕沫在凳子上坐下,和醫生一起看那張CT片子。
醫生的手指在上面比劃了幾下:「我記得上次你的大腦皮層大量出血,好像還有神經重構的現象,這次……你像是把血重新吸收了?除了能看出來神經重構的痕跡,你和正常人幾乎沒什麼差別啊。」
醫生納悶得不禁倒吸了口涼氣:「你最近身體有什麼不適嗎?」
夕沫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沒有。」
除了尷尬和羞恥。
「你這樣的情況我真的從沒遇到過。」醫生揮了下手,讓護士幫忙將她的片子收起來,「你願意和我說說你是經歷了什麼嗎?」
夕沫充滿歉意地笑了一下,她就算是說了,你也不會相信啊……
夕沫拿著自己的片子出來,一隻手拎著裝片子的袋子,一隻手拎著一隻蜜瓜,在走廊上有些漫無目的地走著。
她倒是也想直奔住院部的神經內科病房,但這樣會不會太刻意了……該怎麼解釋她知道幸村住院這件事?
夕沫走了一會兒,終於在人群中找到了幸村,他的臉色比上次遇見時還要差。他穿著一身病號服,坐在一排椅子間,好像在等待檢查結果。
她本來是想走過去將水果交給他的,可是在看到他的時候,她卻又不敢上前了。
她第一句話要說些什麼?好久不見?好巧?這個是送給你的?
「……」
要不然還是回家自己吃吧。
然而這時幸村剛好看見了她,對她露出了一個笑臉。像是一朵鳶尾花,在匆忙愁苦的人群中忽然間綻放。
他的笑容還是充滿著疏離,但在這冰冷低沉的醫院中卻又顯得溫暖。
夕沫:「……」
看來是躲不過去了。
記得洛一以前是個近視眼,只要她出門時不戴眼鏡,就可以完美地避免和熟人打照面。反正她十米外六親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