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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的手要比她的要寬大許多,溫暖許多,手上的老繭也要比她的更厚一些,似乎是一個……天生就適合保護其他人的角色。
「口渴了嗎?本大爺去買些飲料。」
夕沫張了張嘴,愣住了。
她原本想說不用了,她的水還沒喝完,但是這樣的話,跡部會怎麼做?只買一瓶水回來嗎?這不像是他的作風。
可是如果他還是買了兩瓶回來,另外一瓶就會浪費掉她書包的空間。
而且她又不喝飲料,只喝水,萬一跡部幫她買了瓶飲料回來又該怎麼辦……
啊啊啊……所以說她的社恐是有原因的,這種很容易解決的事情總會把她難倒。
跡部完全無法猜到她正在進行多麼無聊的思考。
「啊嗯?又在發什麼呆?」
夕沫遲疑地眨了眨眼睛:「我和你一起去!」
音樂會會場裡的水貴得嚇人,在跡部挑選的時候,夕沫趁這時說自己書包里還有半瓶水,就先不買了。跡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才隱約猜到了她剛剛都進行了什麼心理活動。
直到付錢時,跡部依舊感覺無語。夕沫這個人在很多方面都異乎尋常地強大,但是在某些方面又笨拙得令人無法想像。
想起來那天晚上她說的那番極其氣派的話……至少在這方面上,他還是站在她身前保護她吧。
拿上買好的礦泉水,跡部再次十分自然地牽起她的手:「走了。」
夕沫趕快跟上去與他平齊,剛好身邊有位路人撞了她一下,她一個趔趄地撞到了跡部身上。
跡部乾脆鬆開她,長臂一攬,摟住了她的肩膀,為她擋住了所有的擁擠。
「小心一點,啊嗯?」
曾經擠過地鐵擠過公交的夕沫,面對如此擁擠的環境,倒還算適應……但跡部是怎麼回事?
「……跡部倒是意外地很適應這種擁擠的環境?」
「啊嗯?只能在動物園裡生存的猛獸,還有作為猛獸的尊嚴嗎?」
夕沫輕輕鼓掌,滿眼崇拜地抬頭看他:「精闢深奧有內涵,我已經開始反思了。」
音樂會很快開始進場了。
跡部帶著夕沫檢票、找座位,兩人一起安靜地坐下聽音樂會。
夕沫在藝術方面一向缺根筋,音樂也不例外。
聽著悠揚的音樂,她偷偷偏頭去看跡部,他正認真地望著舞台的方向,目光柔和,始終不偏不移。
跡部知道她在偷看自己,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和中午在辦公室里的一樣,他將她手指分開,與她十指緊扣在了一起。
他很喜歡牽她的手,握起來很柔軟,但因為她體脂太低,又能清晰摸到皮肉下的堅硬骨頭。像極了她這個人。每次握著她的手,就像是把她整個人都握在了手裡。
本來就缺根筋的夕沫這回更沒心思聽音樂了。
一曲結束,場下人紛紛鼓掌,夕沫也想鼓掌,但手一直被跡部握著,猶豫著要不要抽出來。這一猶豫,下一曲便響了起來。
小提琴悠揚的聲音響起,夕沫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琴弦帶得飄遊至半空中,隨著旋律在空中翻上落下,但其中蘊含的情感她是半分也沒有體會到。
又是一曲結束,跡部轉頭看了夕沫一眼:「覺得怎麼樣?」
夕沫對跡部淡淡地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第三曲是一曲波瀾宏大的交響樂。
夕沫望著舞台的方向,看著上面的人身體隨著音樂而不自覺擺動,似乎全身心沉浸在了音樂里。
可惜她真的聽不大懂。
只是在聯想到自己與跡部的未來時,會忍不住有一點難過。
音樂會結束,跡部帶著夕沫離場。
他牽著她穿過重重人群,重新站到戶外的日光下。
夕沫抬起手遮住炫目的夕陽,做了一次深呼吸,忽聽跡部道:「你會覺得音樂會很無聊嗎?」
夕沫轉頭去看他,認真地思考片刻,答道:「不覺得無聊,但我確實在藝術這方面缺根弦。」
「哦?那音樂在你眼裡是什麼?」
「是數字。」夕沫不假思索,但又很快改口,「不對,應該說是音符。不同樂器等於不同音色,以交響樂舉例,對我來說就是不同音色的音符堆在一起,讓我翻譯它說了些什麼。可是我既不懂這門語言的語法,也不懂它的詞彙,我只能像是看天書一樣。」
跡部還是第一次遇到她這種情況。
「但是,本大爺之前看你家裡有一台鋼琴?」
「啊……」夕沫一言難盡地皺起了臉,「我之前是會彈的,後來……就徹底不會了。」
「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我左右手各彈各的……」
因為洛一會彈鋼琴,原主也會彈鋼琴,她作為第三個人,一旦彈琴就會左右手各彈各的……
她都懷疑這是不是什麼生物奇蹟。
夕沫說著,想把左右手拿起來虛空彈上一段試試,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左手還在被跡部握著。
她低頭看著交握在一起的雙手,喃喃道:「在別人眼裡,我們就是在交往吧。」
跡部四周看了一眼:「本大爺不在意別人怎麼想。」
夕沫有些不自在地踮了踮腳,又翹了翹腳尖,家裡還有好多本書沒看完,想快點回家讀書。
可是……又有些不太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