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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菊丸和大石親昵地交談著,夕沫感到自己的大腦頓時變得吵鬧起來,被她趕快強行壓制了下去。
像是平靜的火山突然閃現了爆發的畫面,耳邊轟隆隆作響,下一秒又立刻回歸到一開始的安靜。
這突如其來的安靜甚至使人耳鳴起來,夕沫感到一陣頭疼。
不二發現她的臉色不太好:「怎麼了?」
夕沫搖了搖頭,沒事,只是大腦快過載了……
——如果網球部比賽時剛好對上力量型,她該怎麼辦?
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在力量型選手面前不占優勢,解決的方法早就在她的大腦中成型,可還從來沒有在比賽中使用過。
畢竟這一招式的難度太高了,即使是她,也是對著牆壁練習很多很多次以後,才將成功率提高至百分之百的。
大石這一次打出一個很快的發球,夕沫跑到了接球位置,試圖將球正常擊回。
球拍觸到那顆黃色小球的瞬間,忽然變得好像有萬噸重,她努力堅持了一會兒,再也支撐不住,非但沒將球打回去,反而右手脫力,將球拍掉落在了地上。
「夕沫醬,沒事吧?」菊丸關心地跑到網前,隨後轉過頭對大石大聲抱怨道,「為什麼要打那麼重的發球啊!」
「對不起……」大石抱歉地摸著後腦勺,也走過來查看夕沫的情況。
夕沫的右手被震得有些發麻,抓了抓空氣,活動了一下手腕,將球拍撿了起來。
「請再打一次那樣的發球。」夕沫鄭重地對大石說道,然後走到底線位置做好了接球的姿勢。
她難得將一整句話說得這麼順……不二隱約察覺到了她要做什麼,將下一球也讓給了她。
這一次,夕沫在球飛到自己身前時,雙手握住球拍,在球飛過來時並沒有急著接球,而是等球飛過後向後揮拍,同時以腳跟為圓點,在原地轉了三百六十度,長長的馬尾在空中甩出一道圓弧。球被她帶動得繞了她一周,她借用對手的力把球球成功地打了回去。只是沒能控制好角度,球出界了。
這詭異的接球方式,也不知道牛頓老爺子會不會被她氣得活過來……
「四兩……撥千斤……」磕磕巴巴地道出這一招的名稱後,夕沫的臉紅了一大片,羞恥得腦子發昏眼前發黑,恨不得趴到地上裝死。
啊好羞恥的招式名,好想死……她仿佛看到了牛頓站在一條河的對岸向她招手。
菊丸一怔:「剛剛發生了什麼?」
夕沫也沒想到這個球真的能打出來。因為連她自己也覺得不符合常識。但這是一個可以剝人五感的世界,人設高於世界規則,她只要默念自己有超能力,在打出招式以後喊出招式名字,再強行解釋一下就能糊弄過去了。
不二和大石對著菊丸強行解說著剛剛那一球的原理,然後紛紛誇讚她剛剛打得有多麼多麼好多麼多麼難,時機掌握、反應能力、速度對這一球來說都有多重要,只有夕沫這樣的人才打得出來之類的……夕沫羞愧得低頭看球拍的網線,連耳朵尖也被他們說得通紅,還好在夕陽的玫紅色光芒下看不大出來。
牛頓!對不起!
「剛剛那招叫什麼?四兩撥千斤嗎?很有牧野桑的風格呢!」大石道。
夕沫靈魂出竅一樣昂頭看著天空。
牛頓爺爺,請您帶我走吧!我想重開了。
而此時的伊藤仿佛一個局外人被他們晾在了一邊。
自此以後,夕沫再也不故意避讓力量重的球,還利用自己的預判能力,與不二兩個人配合得完全不像是臨時拼湊的組合,甚至和菊丸他們的比分不相上下。
她在球場上來回跑動著,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漸漸染上了淡淡的笑意,劉海和鬢角處有幾縷髮絲被汗水打濕,露出了平時被頭髮遮擋住大半的明亮雙眼。在夕陽下,一切都看起來那麼柔和。
這樣的經歷她還從來沒有過。
這樣自由地快速跑動,肆意地流汗,放空大腦什麼也不去思考,只考慮如何回擊……就像做理科題一樣快樂又輕鬆!
不二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溫柔地彎起嘴角:「打網球開心嗎?」
夕沫被他問得一怔,與其說是打網球開心,不如說是運動會使人分泌多巴胺。
她還是和往常一樣不回答他,但對不二來說,她臉上的笑容已經算是回答了。
像是關心自己最喜歡的弟弟一樣,不二走到她的身前,將右手搭到她的肩膀上,聲音溫柔得像溫和的水:「夕沫,試著多和我們交流一下,怎麼樣?」
「……」他身上的青草味道,使她回想起了與他共撐一把傘的下雨天。
夕沫抿緊嘴巴,心中一暖,不二這是想幫她擺脫社恐嗎?
她很想點頭答應,可腦海中翻湧而起的黑歷史,像是清澈湖水底下的淤泥,輕輕攪動就能將整片湖水攪得渾濁不堪。
她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渾濁的水轉瞬間恢復了澄澈。
不二愣了一下,隨後恢復了溫柔的笑容:「不必勉強,慢慢來就好。」
雙方又打了幾局,夕沫和菊丸慢慢地變得體力不支,呼吸節奏變得紊亂,反應力和擊球力量都明顯下降了許多。不二提議不如結束比賽,一起去河村家吃壽司。
「壽司?好耶~」菊丸開心地舉高手,「夕沫醬,你加入男子網球部和我們一起去打比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