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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剛才我……」夕沫抿緊嘴唇,在心裡構思著她要說的話。
為了能更方便地和他交流,她緩慢地走到攔網前:「打的這兩個球……在動作上有什麼區別嗎?」
跡部聞言,將右手十分中二地蓋在臉上,回憶著剛才她回球的每一個細節。
片刻後他將手放下:「有些不乾脆。」
夕沫微微地歪了下腦袋,思索著動作不乾脆的原因。
「或許是你考慮得太多了。」
夕沫轉動眼眸看向他。
她的眼神和平時不同。
專注,明亮,深邃,堅定……她還是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跡部怔了怔,意識到她之所以這樣看他,可能只是因為她在專心思考,這才回過神來。
「你這傢伙,該不會總是在思考和計算吧?啊嗯?」
夕沫想了想,點了下頭。除非強迫自己進入冥想狀態,否則即使睡著了,她的大腦也一直在不停地運轉,但這也不會讓她感到疲憊,反而還很習慣很享受這樣的狀態。
「不如試試停止那些不必要的想法?」
夕沫低垂眼皮,點了下頭:「嗯。」
跡部十分喜歡她這樣冷淡卻又乖巧的樣子,而她接下來的表現則使他更為欣賞了。
又是一個掐算好時機的向後揮拍,她的雙目淡然,姿勢放鬆,連呼吸和心跳的頻率都比剛才下降了一些。
這個球,不會過界!
跡部瞳孔驟縮,飛快朝著落球點跑去,把球擊回去,緊接著夕沫又向後揮拍將球擊打回來。
當球落到球拍上時,跡部意識到——這是一記更為沉重快速的球。
這個女人能夠無視掉任何重量的球,還能夠提前跑到落球點,通過球速和角度來準確計算出回擊時間。對她來說,或許只有速度超過了她的反應能力,才能從她手上贏得這一分。
所以,一旦她將這招練好,她就不可能輸掉任何一場比賽。
但他偏偏想要試試!
跡部張揚地揚起嘴角:「不斷地打過來吧!」
聽到他的喊聲,那雙淡然的絳紅色眼睛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又沉寂下去,如同毫無感情的寧靜湖澤。
這種中二台詞真的太羞恥了……差點把她的狀態都擾亂了。
來回擊打了四次,跡部終於再也無法將這沉重的球擊回。
球拍被震飛,落到了地上。
跡部看著靜靜躺在地上的球拍,忽然放肆地大笑了起來。
夕沫有些擔心他的情況,走近了一些:「沒事吧?」
跡部慢慢停止了笑聲,將球拍撿起來,轉頭對她道:「本大爺的陪練費很貴,可以說是無價的,你打算怎麼償還?」
無價的?她不信。總不可能比一個航母戰鬥群還貴。
看她的眼眸又恢復了平日的黯淡,跡部輕笑了一聲,也走到攔網前,向她伸出了右手:「很高興認識你這樣的對手。」
夕沫低頭看著這隻骨節分明精瘦有力的大手,內心和全身開始不斷顫抖起來。
她要和他握手了!
腦海被不斷湧上的黑歷史片段覆蓋,她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但那隻手就懸在攔網上方,她也不能轉身就跑。
她齜牙咧嘴地將自己的右手也伸了過去,輕輕地握了一下。
跡部立刻抓住她的手指回握。
少年的手掌有些堅硬,這樣的觸感使她感到陌生。比她稍高一些體溫默默地傳遞過來,又讓她感到了一絲安全感。
握手後,她垂下手臂,把手藏到身後,偷偷地用拇指去摩挲剛剛被握住的那幾根手指。
洛一和夕沫活了這麼多年,都沒和男生握過手,誕生出第三個人之後,她接連握了兩個男生的手……這是她逆天改命了桃花無敵旺嗎?
萬一這兩個男生都喜歡她……天吶不敢想不敢想,這兩個人可都是黑歷史啊!
啊啊啊啊啊啊!
海量的文字片段不斷地在腦海中跳躍翻騰,甚至在她耳邊閱讀出聲,夕沫深深地低下頭,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住腦袋,羞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跡部微微皺眉,她又是想起了什麼?
不過……
「有一件事本大爺的確有些意外,你是怎麼讓自己強行停止思考的?」
還不是因為太羞恥了而磨鍊出的必備生存技能?
要不是很久以前就掌握了這個技能,她絕不可能這麼快就完善了這招四兩撥千斤。
……所謂的「福禍相生」就是這個意思吧?每天都很羞恥是「禍」,由此掌握的技能是「福」。
夕沫淡淡地抿起嘴角,似乎想通了什麼,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因為……我總練習冥想。」
雖然想通了這些,但要她就此與黑歷史和解,她暫時還做不到。
因為羞恥就是羞恥!如果她有一天真的能突破熵的規則,見到過去的自己,她第一件要做的就是牢牢按住那個人的手並質問她為什麼這麼能寫!要是實在按不住,就把她手指頭撅了!
跡部輕笑了一聲:「這樣啊,真是奇怪的傢伙……跟本大爺過來。」
幹什麼?看比賽錄像?做「戰後總結?」
夕沫乖乖跟了上去,看了看四周的天花板,確實有攝像頭一樣的東西。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了半天,夕沫幾次下定決心,終於鼓起勇氣問道:「要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