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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
這是她能回答的問題嗎?
「奴才不敢妄言。」明月道。
「無妨,論關係,你喊哀家一聲舅祖母也使得。」畢竟明月的祖母穆庫什和太宗皇帝皇太極是兄妹關係,而太皇太后作為太宗皇帝的妻子,論輩分的話,明月確實應該喊她一聲「舅祖母」。
「所以就當我們娘倆私底下閒話家常。」
明月:「……」
這還能當的嗎?
明月是真不想說,但是太皇太后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只能夠硬著頭皮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其實只有太皇太后您自個兒能夠評判,因為那是您的人生。」
「如果非得要奴才說的話,奴才只能說太皇太后您肯定是生來便註定不凡的,因為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⑴」
「哦?」太皇太后道,「那你的情況不是也挺符合的嗎?」
「是挺符合的。」明月並不否認,「但奴才選擇了躺平。」
「躺平?」
「就是不接招。」明月解釋道,「命運想扼住奴才的喉嚨就扼吧,不影響奴才吃飯就成。」
太皇太后一聽,就被明月的解釋給逗笑了,她道:「多年沒見,你這丫頭說話倒是比以前要有趣得多了。」
看到太皇太后這麼反應,明月就知道自己這關過了,當下忍不住暗暗長舒一口氣。
明月覺得自己之前猜測的都不對,太皇太后宣她今日進宮,是不是因為她把自己去廣濟寺請菩薩的事情跟前段時間外面流傳著的那些關於她的風言風語聯繫到了一起,所以懷疑她有可能因此而對皇家不滿甚至怨恨?
雖然明月不覺得這樣的小事值得太皇太后特意宣她進宮一趟,但是天地良心,她可從來沒有對皇家有過什麼不滿,更別提是怨恨了。
別說是她,就連原主都沒有。
明月完全是因為覺得成王敗寇,沒什麼好說的,而原主則因為是土著,天生對皇權就有敬畏之心。
但是她(們)沒有不僅得自己知道,明月覺得還得讓皇家的人知道,別管太皇太后是不是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宣她進宮的,也不管她剛剛真的只是隨口一問,還是想試探她的,但是逮著機會了,明月覺得得好好地表露一下自己的心跡。
要不然她剛剛也不會當著太皇太后的面說那麼多了。
明月正準備開口,外面就傳來了奴才的通報聲——
是康熙來了。
明月愣了一下,雖然沒想到康熙會過來,但是轉念一想,史書有記載康熙對孝莊文皇后的孝心,他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兒似乎也不奇怪。
再加上也不是第一次見康熙了,因此明月倒也不緊張,起身就給走進來的康熙行禮。
小太子也從椅子上滑了下來,奶聲奶氣地給康熙請安:「保成見過皇阿瑪,皇阿瑪吉祥。」
大概是剛下朝就直接過來慈寧宮的,所以康熙身上還穿著朝服,和當日在廣濟寺僅穿素雅常服的他比起來,今日他這一身裝束要顯得更有威嚴些。
不過他的態度卻和當日並無兩樣,依然是疏遠中透著幾分隨和。
「不必多禮。」康熙一邊說著,一邊順手拉起小太子,然後上前給太皇太后請安。
「皇帝有心了。」太皇太后這話說得意味深長的,沒錯,康熙確實是孝順,對太皇太后這位皇祖母更是沒話說,這麼多年來除了出門在外,只要在宮裡,便日日都會來慈寧宮給她請安,而且風雨無阻。
當然了,凡事都有例外。
就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康熙他即便要來慈寧宮請安,也不用選這個時候的,他完全可以等午後再來。
康熙假裝沒有聽懂太皇太后的弦外之音,笑著轉移話題道:「朕剛剛在門外就聽到皇瑪嬤您的笑聲了,看來您和鈕鈷祿家的格格相談甚歡了?」
「這丫頭說話確實有趣。」太皇太后倒也沒有想要當著明月的面讓康熙下不來台,順著他的問題道,「哀家還記得她小時候是個持重的性子,當時好像才這麼高吧……」
太皇太后伸手比劃了一下明月那時候的高度,「就像個小大人似的,說話做事都一板一眼的。」
「沒想到這麼多年沒見,反倒是越長越活潑了。」
明月:「……」
這是好話嗎?
因為聽不出太皇太后語氣里有陰陽怪氣的成分在,所以明月暫時先把她這話當做是好話來聽了。
明月不了解太皇太后,但是康熙還能不了解嗎?聽到她這麼說,他就知道她對明月大致是滿意的。
「皇瑪嬤,您現在相信朕的眼光了吧?」等明月走後,康熙先讓奴才把小太子帶下去,然後單獨和太皇太后聊明月的事情。
「哀家原也沒有懷疑,只是有些想不通你怎麼會突然想要立她為後而已。」太皇太后道,「哀家還以為你就算想要立後,也會立貴妃。」
「皇瑪嬤說笑了,朕雖然看重佟家,但也分得清孰輕孰重。」康熙道,「而且論身份、論條件,鈕鈷祿氏都比貴妃合適。」
鈕鈷祿氏不管怎麼說也是滿洲大姓,而佟家再貴,那也是新貴而已。
「依照她的品性,朕覺得將保成交給她撫養也合適。」
「那丫頭看著確實不錯,這些年也是受連累了。」太皇太后這點是不否認康熙的判斷的,「但是人會變,月會圓,皇帝,你能保證她入主中宮之後,還能保持這樣的性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