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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妾」字就像是從佟貴妃的牙縫中擠出來似的,可見她對這個字,以及對說過這個字的宜嬪怒氣有多大了。
宜嬪微微垂眸,出聲道:「臣妾不敢。」
「哼。」佟貴妃也不知道是信了宜嬪這話還是沒有,但是看到她這個樣子,她心裡頭到底是舒服了一些,然後開口道,「如果本宮沒有記錯的話,宜嬪你是宮女出身的對吧?」
「想來也是學過怎麼伺候人的,那正好,翡翠她們這兩天手不太舒服,今兒就由你來伺候本宮吧。」
佟貴妃這話一出,宜嬪頓時柳眉倒豎:「貴妃娘娘你說這話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臣妾雖然做過宮女,但是如今可是皇上的嬪妃,便是皇后娘娘都不曾作踐過臣妾,貴妃娘娘這般未免有點欺人太甚了。」
「本宮如何欺人太甚了?」佟貴妃看了宜嬪一眼,半點都沒有把她的怒氣放在眼裡,反正這裡除了宜嬪的人之外,剩下的都是她的人,她也不怕被人知道。
「難道宜嬪你這麼嬌貴,本宮堂堂一個貴妃,連使喚你給本宮倒杯茶都使喚不動?」
宜嬪默默地深吸一口氣,然後起身就給佟貴妃倒了一杯茶,遞到她面前時,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佟貴妃的手還沒有接住那杯茶,茶杯就從宜嬪的手中滑落,直接掉在了地上,不僅滾燙的茶水灑了出來,就連茶杯都碎了一地。
「郭絡羅氏!」雖然佟貴妃因為穿得厚,所以不論是茶水還是茶杯的碎片都沒有傷到她,但是佟貴妃仍然被她嚇了一跳,起身就指著她氣道,「你是故意的!」
「貴妃娘娘這說的是哪兒的話?臣妾又怎麼可能是故意的呢?」宜嬪道,「你也知道臣妾已經多年不當宮女了,習慣了被人伺候,又怎麼還記得如何伺候人呢?」
「所以才會一時不小心,把茶杯給摔了,要不這樣吧,要是貴妃娘娘不嫌棄的話,臣妾再給你倒一杯茶如何?」
宜嬪嘴上是這麼問的,但是在佟貴妃聽來,她就像是在說——
要是貴妃娘娘不怕死的話,臣妾再給你倒一杯茶如何?
那佟貴妃還能讓宜嬪再伺候她嗎?
當然不能了,以為佟貴妃難道不怕宜嬪下一杯茶不是直接摔在地上,而是直接摔到她的身上嗎?
不過不再讓宜嬪伺候,不意味著佟貴妃會放過宜嬪的,她冷笑道:「既然宜嬪也知道剛剛是因為你一時的不小心,那麼別說本宮不給你一個將功贖過的機會,就罰你親手把這一地的碎片給撿起來。」
「伺候人的活兒你不會,打掃的活兒你總該會了吧?」
看到宜嬪心不甘、情不願卻依然只能蹲下身去撿碎片,佟貴妃心裡頭別提有多高興了,當看到宜嬪的手不小心被碎片劃傷的時候,佟貴妃心裡更覺得痛快。
假惺惺的「關心」了宜嬪兩句之後,佟貴妃就帶著自己的宮女揚長而去,只留下受傷的宜嬪和她的宮女在御花園。
「娘娘您手受傷了,讓奴才幫您止血吧。」荷香連忙把自己的手帕取了出來要給宜嬪止血,沒想到卻被她拒絕了。
「不用。」宜嬪道,「這會兒把血止了,那麼這場戲還怎麼唱下去?」
說著,拒絕了荷香給自己止血的宜嬪用自己沒受傷的那隻手擠壓著她那隻被劃傷的手,旋即將手上的血統統都抹到了自己的旗裝上。
巧的是宜嬪今天穿的正是淺色的旗裝,因此鮮紅的血抹上去之後,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除了宜嬪和她的宮女,以及佟貴妃和她的宮女之外,沒有人知道剛剛御花園裡發生了什麼,其他人只知道先是佟貴妃得意洋洋地帶著奴才離開,緊接著就是渾身是血的宜嬪被自己的宮女攙扶回翊坤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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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是血?」這四個字實在是有點過於駭人聽聞了,以至於明月聽到的時候都懵了,「真的假的?你們在誇大其詞吧?」
「不曉得,反正小東子是這麼說的。」朱夏道,「按理來說確實不大可能,貴妃娘娘再囂張,也不可能把宜嬪娘娘弄得渾身是血。」
「更別提宜嬪娘娘也不是好欺負的人。」
確實,明月暗暗點頭,心想但凡換一個人,說不定都有點可信度,不過小東子是她的奴才,總不可能誇大其詞來哄騙她的。
畢竟被拆穿了他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明月問朱夏:「宜嬪呢?她從御花園離開之後直接回自己的寢宮了?」
「嗯嗯。」朱夏點頭,「小東子是這麼說的。」
那明月懂了,宜嬪之所以渾身是血,想來這裡面肯定是另有內情了,否則的話按照宜嬪的性子,她怎麼可能選擇息事寧人?
不讓佟貴妃脫一身皮都算她手軟了。
「既然宜嬪沒有來讓我主持公道,那麼暫時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吧。」明月雖然有責任維護後宮的和平和安寧,但是這不代表她事事都想要摻和進去的。
「是。」朱夏等人剛應了一聲,前去慈寧宮給太皇太后和太后請安的小太子就回來了,除了他之外,還有大阿哥和三阿哥。
「兒子見過皇額娘,皇額娘萬福金安。」
以小太子為首的哥仨進門後見到明月,就異口同聲地給她行禮,除了年紀最小的三阿哥之外,小太子和大阿哥請安都請得有模有樣的。
「免禮。」讓小太子他們都起身之後,明月好奇地問,「今兒你們哥仨怎麼一塊來我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