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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反應過來以前,已經不受控制地加快腳步向前奔去。
我撲進少女柔軟的懷中,髮絲揚起,鼻間盈滿了淡淡的藥香。
「我好想你啊真央!」
少女眨眨眼睛,看了看我身後的一行人便反應過來,笑著跟日吉和鳳打了招呼。
我這才注意到她旁邊還站著一個頭髮像海帶一樣張牙舞爪的黑髮少年,根據身上的隊服來看似乎是立海大的正選。
不過這傢伙幼稚得要命,一發現我們是下午比賽的對手,幾句話就跟冥戶學長爭執起來。
我忙著跟真央敘舊,誰知沒過多久便被跡部景吾的到來無情打斷。
「本大爺不在就是你偷懶的理由嗎?啊嗯?」他打了下響指,樺地立刻從後面把我拎回了隊伍中。
我欲哭無淚,又不敢奮起反抗,只好悻悻地與好久不見的老朋友告別。
「有紀,在網球部要繼續加油哦。」
在我們離開前,真央笑著揮了揮手。
我從未見過有誰擁有跟真央一樣沉默而堅定的溫柔,就像包容一切的平靜湖水,不含任何強加於人的意志,只是在吞沒石子後回饋以淺淺漣漪。
我想起菅原佑樹,大概真央來之前並未向他報告行蹤。我沒打算向他通風報信,如果只有我能偶然與真央碰面,那也只能說明我和真央之間的緣分更勝一籌。
我在跡部景吾的催促下花了好一陣才尋回芥川學長和向日學長。我們在附近的餐廳用完午飯後便來到球場旁的選手休息區進行最後的準備。
我戴上鴨舌帽,走出遮陽棚看了看觀眾席的情況。以黑崎為首的一大片色彩繽紛的應援物已經各就其位,我有些汗顏地看著應援團的女生向觀眾挨個分發手冊,又默默地將帽檐壓了壓。
說實在的,立海大作為王者之師,第一場比賽對上他們可能獲勝的概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五十。
儘管如此,就算是為了不辜負場外觀眾的期待,也必須要全力以赴才行。
我坐在場地內的經理人席,凝重地看著立海連續拿下兩局雙打。
然後是單打三,思緒清醒的芥川學長依舊不敵那個囂張的海帶頭小子,對方以一種異常具有攻擊性的狀態贏得了比賽。
第一場就抽到去年的全國大賽冠軍,冰帝也可以稱得上是出師不利。
我想觀賽的大多數人都抱著這樣的想法,甚至包括曾經的我。但當我真正置身於球場中,卻發現即便是意料之中的失敗,也並不那麼容易釋然。
我一邊想著輸了也情有可原,一邊又對誘人的勝利抱有隱約希冀。而現在,明明只存在一點點的希望破碎的瞬間,卻如此令人痛苦。
我想這是因為失敗對我來說已經成為了可以具現化的東西,比如黑崎驕傲的眼神,向日學長在大巴車上興奮的回應,還有冥戶學長上場前換下的創可貼。
是無法回應的期待和難以忘懷的艱辛,構成了失敗的本質。
耳邊傳來選手們相互握手致謝的聲音,我只是垂著頭,放在裙子上的手漸漸收緊了。
「別哭了,藍田。」
大概是陽光過於強烈,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有些睜不開眼睛。
「跡部...」
「啊嗯?現在倒是忘了給本大爺加上敬稱了。」
終於我看清了跡部景吾的臉,他略顯嫌棄地輕哼一聲:
「我們該走了,不華麗的女人。」
一旁的樺地向我遞來紙巾,注意到跡部轉過身去後我毫無形象地擤了擤鼻子。
——「下一場,勝者一定是冰帝。」
我通紅著眼眶望著那個挺拔的背影,直到太陽被雲層遮住,只留下一圈灼眼的金邊。
我站起來走到他身後,明亮溫暖的光芒又奇蹟般出現。
登上回程的大巴前我特意觀察了每個人的表情,很顯然還有人像我一樣難以接受失敗這一事實。向日學長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全失活力,冥戶學長也正小聲地對神色灰暗的鳳說著什麼。
上車後我猶豫了一下,最終在跟跡部景吾同一排的座位前停下了腳步。
跡部旁邊的位置一直都是空著的,就像某種被默認的規則一樣。但我今天必須要打破它,因為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除了他,沒有人的話可以刺穿陰霾到達我的心中。
我抱著書包坐在了跡部景吾身邊。
他餘光打量了我一下,但是並沒有開口。
車子在沉默中行駛了大概五分鐘。
我看向跡部景吾:「部長...」
「你迄今為止在網球上輸過幾次?」
跡部好像有點詫異地摸了下淚痣,又提起嘴角:「真是個不識趣的問題啊。」
「不過你既然問了,本大爺當然可以告訴你。」
他似乎是真的在回憶什麼,但又很快便給了我答案:
「現在想來,少說也有上千次吧。」
我睜大的眼睛恰到好處地表達了我的震驚。
畢竟我所知道的那個跡部景吾,可是在一年級就打敗了一整個冰帝網球部,穩居網球部實力巔峰的男人。
就算不提這一點,擁有這樣堅不可摧的自信與驕傲的人,又怎麼可能輸過這麼多次。
「怎麼,你覺得本大爺在開玩笑嗎?」
跡部景吾看著我的表情笑了一聲,他眯起眼睛看了看窗外,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