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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的人是跡部...」我脫口而出,又急促地換了口氣:「不管怎樣,贏的人都是你。」
我直直地凝視著那雙眼睛:「我想要的,只有這個而已。」
跡部景吾還沒來得及作出回應,便被我下一秒的舉動瞬間封印。
——我快速上了兩級台階,在確認自己的眼睛幾乎與他持平後,伸出雙手,結結實實地抱住了他。
我的下巴挨在他結實的肩膀上,皮膚觸及到的地方都意料之外的僵硬。跡部景吾一動不動地任由我抱著,我在以秒計算的時間裡嗅到混雜雨水味道的清冽香氣。還是柑苔的味道啊——我這麼想著,然後鬆開了手。
短暫的震驚褪去後,對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複雜。至少依我看,跡部景吾極少有機會露出這種和運籌帷幄毫無關係的臉。我不合時宜地笑了一下,以便讓凝結的空氣再度流動起來。
在同年齡段的異性之間,一個單純的擁抱同樣需要足夠多的理由。
如果我心下認為這是個不太妙的主意,我還會有無數條無需多加思考的退路。但不管是感激或是感謝,鼓勵還是安慰,都與我的初衷相去甚遠。
我想誠實地面對這份突如其來的衝動。
在洶湧而至的感情面前,一切言語和擁抱都可以毫無理由。
「辛苦了。」我說。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兩個都是背著重殼行走的人
我們的天空也不總是那麼晴朗
而我已經被你的溫柔拯救了不知多少次
——《閃閃發光的人生》
第51章 水芥子
*
第二天清晨,喚醒我的並非照進和室的夏日陽光,而是一聲直衝雲霄的尖叫。
我迷茫地睜開眼睛,視線從空蕩蕩的天花板挪到被打開一半的拉門,最後定格在紫苑震驚到扭曲的臉上。
躺在我不遠處的男人曲起一條腿,慢悠悠地坐起身來打了個哈欠。梳著高馬尾的黑髮少女如同五雷轟頂般晃動了兩下,而意識到大事不妙的我則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從榻榻米上一躍而起,在紫苑發出下一聲尖叫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開什麼玩笑,要是驚動了祖母,我這輩子也別想回去東京了。
我盯著紫苑瞪圓的雙眼嘆了口氣:「先冷靜,我會解釋的。」
幾秒鐘後,紫苑驚魂未定地點了點頭。我鬆開捂住她的手,慢吞吞地在跡部景吾身邊坐下。紫苑看了看我們兩個,先是將拉門合攏,這才試探著跪坐到榻榻米上。
「那個...」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有紀,這位是——」
我又在心裡長嘆一聲。
無怪乎紫苑震驚成這副樣子,換成是我拉開門發現自家妹妹和來路不明的男人睡在同一個房間裡,反應只會比她還要誇張。
「你好,我是跡部景吾。」
我別過頭,這傢伙十分得體地行了一禮後,居然就不打算再講話了。
「那個,跡部君是我們網球部的部長啦。」我有些忿忿地組織著語言:「我昨晚睡不著,去院子裡透氣的時候正好碰見他前來拜訪,因為時間太晚,不想打擾你們休息,所以就暫且讓他住在我這邊了...」
我一邊說一邊心虛地觀察著紫苑的反應。這個理由著實稱得上蹩腳,先不說昨天忙於祭典疲憊不堪的我為何會失眠,單是深更半夜來神社拜訪就足夠不同尋常了吧。
然而令人吃驚的是紫苑在聽到跡部是從東京過來的客人時便已經釋然,沒有追問什麼便恢復了平常的樣子,十分熱情地起身去幫跡部準備洗漱用具。
我趁這個時候晃了晃沉甸甸的腦袋,試圖回溯一下昨晚回到房間後的記憶,卻只想起模糊不清的零星片段。
跡部瞥見我頗為苦惱的表情,冷哼一聲開口道:「你這傢伙倒是自在,一回到房間就睡得人事不省,連被褥都是本大爺自己找出來的。」
...我想起來了。
畢竟昨天因為祭典的事情忙了一天,還經歷了情緒的大起大落,於是回到房間安下心來,一不小心就昏睡過去了。
該死的,怎麼總是在這傢伙面前丟人。
我尷尬地垂下眼睛,視線觸及身後的被褥,又情不自禁地抿起唇角。
這傢伙,雖然一副埋怨的語氣,還是挺會照顧人的嘛。
待我們各自整理好儀表,便跟隨紫苑一同去祖母的房間進行了晨間問候。
當然依據我們的說辭,對祖母來說跡部景吾不過是今早來到神社拜訪我的一位朋友而已。
「對了,有紀。」祖母抿了一口清茶,心情很好地說道:「今天下午,爺爺就要回來了。」
出院...提前了啊。
我心頭猛然一跳,笑容顯得有些倉促:「那真是太好了呢。」
「是啊。本來還想讓他在醫院多休養一段時間的,可是你爺爺這個人從來聽不進別人的話,一定要親自來看看祭典的情況。」祖母無奈地嘆了口氣:「不過,這下總算是可以放心了。」
「下午跟他講講祭典的事情吧。」她看著我笑起來:「有紀做的這麼好,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慢慢地低下頭。
「...好的。」
我們走出祖母的房間,紫苑準備去處理慣例的晨間事務,卻執意要我休息。美其名曰不能冷落遠道而來的客人。
「再說,昨天你才剛結束巡遊,還是好好休息一下,不然下午藍田神主又該說你魂不守舍了。」她這麼說完後吐了吐舌頭,看了看我和跡部景吾便轉身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