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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說那人大概是冰帝的學生,但我並不認識。
他輕輕應了一聲。這時我的咖啡被端上來,我猛地喝了一大口,以此來消解心中鬱悶。
「對了,有紀。」
他突然開口。
我疑問地嗯了一聲,對方撐著下巴說下去:
「關東大賽開始之前,我接到了你們部長的電話。」
跡部景吾?他找不二幹什麼?
「他怎麼會有你的電話號碼?」我驚訝地問道。
「誰知道呢,也許是從青學的誰那裡問來的。」不二聳聳肩。
「所以一開始我壓根沒反應過來電話里的是哪一位,直到他說謝謝我教你打網球。」
我一下愣住:「你說跡部...跟你道謝嗎?」
「沒錯。」不二點頭:「我想如果他知道我們還有這層關係的話大概不會這麼鄭重其事吧,不過換個角度想想,他完全可以親自指導你的。」
「可是他太忙了。」我喃喃道。
「我想也是。」不二微微笑著說:「因為這樣,就算是跡部景吾的感謝我也會理直氣壯地收下的。畢竟沒有我的話,你大概會輸得更慘一些。」
這一點我承認。
但我從來沒想過還有誰需要代表我來向不二周助表示感謝,更沒想過會是跡部景吾。
一杯咖啡很快見了底。我抬手看看表,提醒他我們差不多該離開了。
不二表示同意,我們一同走到店門口時他突然別過頭問我:
「有紀,如果手冢贏了比賽,你會恭喜他嗎?」
這又是他人類觀察活動中的一環嗎?我對上他冰藍色的眼睛,或許他其實想問的更加直接一點——如果手冢贏了比賽,你會開心嗎?
我別開視線:「那要等他做到再說。」
大概是覺得這個回答有些太不真誠,末了我又補充道:「...我想我會的,誠心誠意。」
「那麼,下午見。」他笑笑:「比賽加油。」
不二站在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向我揮了揮手,我莫名有些緊張,倉促地回以一個淺淺的笑容。
我在賽前自然地與冰帝的大部隊合流,準備淡鹽水,營養劑,應急藥品還有消毒毛巾。我現在不需要清單就可以把這些安排得井井有條,一切結束後我提醒冥戶學長和鳳前去熱身,然後坐在遮陽棚下的椅子上,靜靜地等待比賽開始。
我自己也判斷不出跟青學成為對手是否讓我心裡的弦繃得更緊了一些,我能夠體會到的是對面場地內的面孔都不再陌生,我不用對照名單和選手資料就能叫出他們的名字,甚至是暱稱。
還有手冢,他跟我一樣安靜地坐在場邊,隊服的拉鏈拉到最上方。而這都是我在青學交換時司空見慣的景象。
比賽開始了。第一場雙打在青學的大石和菊丸的抵抗下膠著了很久,但他們緊密的配合中並非全無弱點。相信場上的冥戶學長比我更早發現這點,總之最後這場比賽還是以冰帝的勝利告終。
我跟場地內外的許多人一樣,在哨聲吹響後不約而同地去看跡部的表情。
他神色淡淡,我看出他對這場比賽消耗的時間並不滿意。
第二場比賽用時更短,截至目前冰帝已經贏下兩場。只要再贏一場,青學就會被淘汰,止步於關東大賽四強,而冰帝則可以拿到全國大賽的入場券。
我看向手冢的方向,跟我們賽前的預測完全一致,此時他已經熱身歸來。我發現自己開始控制不住地猜測他此時的想法。
即便手冢此刻流露出一絲急躁,也不會使我感到幻滅,我一貫認為在危機面前展現出真實的自我是人之常情,然而那副缺乏溫度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產生絲毫變化,直到他緩步走進球場。
看來這就是真實的手冢國光。
冰帝應援團的分貝開始上升,跡部景吾站到手冢對面,做了他往常的賽前宣言。
不知為何這次本該扔向樺地的外套一反常態地向我飛來,我躲也不是接也不是,結結實實地被外套蓋了一臉。
耳邊的尖叫聲驟然又增加了幾十分貝。
保佑黑崎能不讓應援團的女生們把我撕碎——這是第一時間在我腦中閃過的信息。我狼狽地把外套扯下來,布料是溫熱的,想必是跡部的體溫和夏日驕陽的傑作。
跡部的話又忽然在我腦中浮現。
成為這一切的見證者...會是這個意思嗎?
我想這大概是目前為止我親眼領略過的水準最高的中學生網球比賽。
我努力用肉眼捕捉著球的動向,各種華麗的招式在球場上亂飛,跡部景吾優越的視力和洞察力使他在球場上的每一步都充滿目的性。然而手冢並沒有因此而產生絲毫動搖,在跡部壓迫感十足的攻勢下依然一球一球予以安定的回擊。
直到某個瞬間,他在球場中央停住腳步,跡部打回來的每個球都像被磁石所吸引一般向著他的方向飛去。
「手冢領域。」坐在我不遠處的忍足學長推了推眼鏡:「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施展出來,手冢君真是不容小覷。」
我緊張地凝視著球場中的動向,跡部使出了『冰之世界』,這個招式也是我極少見他使用過的。
「冥戶,把慈郎叫醒,讓他去熱身。」
我不敢相信地看向榊教練。
冥戶學長沒有立刻起身,像是在猶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