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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對方小題大做的反應讓我也不爽起來。
「啊,沒錯。比起我來,那傢伙離開以後變得不對勁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我抬起頭,那雙深邃的黑眸正惡狠狠地瞪著我。
「又是學生會又是網球部經理,換做是以前的你,這種惹人注目的職位你碰都不會碰。」他擰著眉毛:「即便被人暗算也忍氣吞聲,跡部景吾就值得你為他做到這一步?」
「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不是嗎?」我也忍不住抬高了音量:「更何況就算是這樣,你也沒有資格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
「那你敢說你是真的對網球感興趣嗎?」菅原佑樹的目光咄咄逼人,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其實你也清楚的吧,就算你對網球了如指掌,你也根本改變不了——」
「夠了!」
那一刻夕陽下的跡部景吾,手冢國光模糊的影子,還有真央離開前留給我的笑容在腦中錯雜變換,我攥緊拳頭忍無可忍地打斷了菅原佑樹的話。
我承認我並不完全了解自己的想法,我也承認我變得不太對勁。也許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混沌中摸索,但在我能夠自己想明白前,別人的話只會讓我心煩意亂。
我的過激反應似乎讓菅原佑樹愣了一下,隨後那雙眼睛中閃爍的情緒波動逐漸歸於平靜的深色中。
「對不起。」他向我道歉。
我搖搖頭,示意自己沒關係。
只是有一種淡淡的疲憊感從周身湧來。或許我錯誤估計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今天的潑水事件對我並非全無影響,我有些突兀地想著。
我們就這樣尷尬地沉默了許久。
然後在我重新穿好制服準備離開時,菅原佑樹突然伸手拉住了我。
「有紀,和我交往吧。」
我的視線從那隻握住我手腕的手遊移到自下而上凝視著我的那雙眼睛。
我微微歪了下頭:「你不是認真的...對吧。」
空氣凝滯了短短一瞬,隨即我的手被人鬆開,菅原佑樹像往常那樣打著哈哈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和我交往有什麼不好的,那樣就沒人找你麻煩了不是嗎?」
「...你不是籃球部的王牌嗎?搞不好你的女粉絲比網球部後援團還要可怕呢。」
菅原佑樹無語地瞥了我一眼:「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總之還是多謝你的自我犧牲。」我用力拍了拍他結實的肩膀,然後翹起唇角:「不過,也別太小瞧我了。」
「那麼,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拿起書包走向玄關,打開門後轉身向迎著夕陽的黑髮少年揮了揮手:「明天見,佑樹。」
「明天見。」他說。
橘色的陽光已經從門外傾瀉至腳邊,我眯起眼睛,直到門鎖的響聲把菅原佑樹持續的注視與傍晚的街景隔開。
*
第二天我早早來到了學校,不顧旁人詫異的目光,從巨大的背包中掏出一個帶鎖的保險箱,在把書本全部放進去後又用鐵鏈把箱子與桌腿栓在了一起。
隨後我簡單擦淨被人搞成一片狼藉的桌面,把一張滿印著跡部景吾肖像的海報鋪在了桌子上。
「有紀,你...你這是在幹什麼?」遲了一點走進教室的鳳長太郎看著我利落卻又匪夷所思的行為瞪大了雙眼。
「如你所見,重新布置一下我的座位。」我一邊用膠水固定海報翹起的邊角一邊回答道。
「如果有人想處理我的私物,除非連帶桌子一起搬走。」直起身子後我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然後得意地用下巴指了指桌面上呈現鬼畜排版的跡部景吾:「想要塗鴉的話,就讓她們對著跡部學長的臉下筆吧。」
我從桌洞裡掏出一個牛皮紙筒晃了晃:「反正我列印了一百多張,一天換一張也不會心疼哦。」
鳳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回應,但作為一定程度上的風暴中心,他必然清楚我這樣做的動機和處境。於是在沉默片刻後,叮囑了我一下不要讓跡部部長看到便走開了。
看到了又怎樣,遇到這種倒霉事,自然是要讓那個招蜂引蝶的罪魁禍首來承擔責任了。
我對著海報上的跡部景吾做了個鬼臉,美美地撐著腦袋打起盹來。
雖然我做好了自認為十分周全的防範措施,但也沒天真到覺得這樣就能讓那些看不慣我的傢伙善罷甘休。
所以在教學樓後方被人攔下時,我甚至有一種「終於來了」的釋然感。
我氣定神閒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留著齊肩黑髮的少女,看起來跟我年紀相仿,一張瓷白的娃娃臉用力向上揚起,因風飛舞的髮絲終於給她帶來了些許「不好惹」的氣場。
當然在我看來,簡直就像努力扮演老虎的小貓一樣滑稽。
「我警告你,以後離跡部大人遠一點!不然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台詞也像從俗套的言情小說中摘出來一樣毫無新意。
我短暫地思考了一下,微微揚起嘴角說道:
「你們看不慣我,無非就是因為網球部經理這個職位。可你們有沒有想過,就算我主動請辭,也會有其他女生來代替,結果還不是一樣嗎?」
「所以,比起讓我離你們的跡部大人遠一點,還不如你們想辦法離他近一點,我是絕對不會妨礙你們的。」我頭頭是道地說著:「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