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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換好衣服後拿起跡部準備的網球拍揮了揮,最後還是打開自己帶來的網球包,選擇了更為趁手的那一隻。
我感覺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差生面對補考,即便明知結局不會多麼令人滿意,還是躲不過應走的流程。或者更甚於此,畢竟也許我的表現在跡部景吾挑剔的眼中連及格線都達不到。
那就努力達到及格線吧。
我攥了攥球拍,在做完簡單的熱身運動後,踏入了寬敞的室內球場。
我看到跡部景吾時他剛剛掛掉一個電話,令我意外的是他並沒有針對我進入球場之前的磨蹭行為進行嘲諷,只是從服務生手裡接過球拍,對著我微微抬起下巴:
「準備好了就開始吧,藍田。」他揚起嘴角:「讓本大爺看看你的練習成果。」
跡部景吾此刻換上了一身純白色的運動套裝,與以往訓練時千篇一律的灰藍色隊服不同,無袖上衣讓他漂亮緊緻的手臂肌肉線條一覽無餘。
淺色比起深色更加適合他——這樣的想法在我腦中一閃而過,如果今天我是被請來喝下午茶,我大概很樂意免費欣賞一下冰帝網球部部長過人的美貌。
可惜的是我並不會有這樣的餘裕。
在來之前我設想過無數種跡部景吾可能對我採取的對應,比如放很多水,放一半水,放一部分水,放一丟丟水...
開什麼玩笑,跡部景吾跟我打球不放水,那就是擺明了要我的命。
呵,現在我算是明白了。
——他就是想要我的命。
我數不清第幾次為了接到跡部景吾角度刁鑽的球而面朝下撲倒在網球場上,汗濕的髮絲黏住臉頰,我惡狠狠地抬起頭,對面的人依舊氣定神閒,沒有絲毫大佬虐菜的愧疚。
可惡。
不知怎的我也生了氣性,加上今天遇到的煩心事,突然湧上一股不願屈服的勁頭來。
我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氣呼呼地一拍子把球打回去。就這樣又進行了不知道數不清多少個回合,直到咸澀的汗滴模糊視線,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雙腿像散了架一般又麻又痛。
一雙鞋子出現在視野里。
「還能繼續嗎?藍田。」是跡部的聲音。
我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倏地覺得有些委屈。
我沉默了一陣,保持著這個狼狽的姿勢緩緩開口:
「...部長。」
「啊嗯?」
「如果...」我頓了頓:「我是說如果,關東大賽上的對手對我們的出場順序了如指掌,該怎麼辦?」
輕笑聲從我的頭頂傳來。
「還真是個杞人憂天的問題啊,藍田。」
我沒理跡部的回應,自顧自地說下去:「如果對方針對我們的出場人員制定了詳細的作戰策略,就算是冰帝——」
沒錯,就算是冰帝,就算是我一直深信不疑的這些人,也有可能與勝利失之交臂。如果因為我而發生這樣的事,我無法想像那時的我會是怎樣的心情。
「那又怎樣?」跡部打斷了我的話,他好像蹲了下來,但我並沒有抬頭,視線聚焦在地面上一小片黑色的影子。
「來到這裡之前,難道你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對手是本大爺嗎?」他話語間帶著理所當然的傲氣:「你幾乎天天在網球部觀摩學習,對本大爺的網球了如指掌,然而現在依然一敗塗地。」
「在絕對的實力懸殊面前,無論多麼周密的戰略都形同無物。」
「這才是本大爺想要的,絕對的勝利。」他說。
既然是開導部員,至少選一個溫柔一點的例子吧餵。
我在心裡嘆氣。作為負面教材本人,真的很難說有沒有被安慰到。
「再說...」跡部的音量突然降下去。
我以為是自己沒有聽清,掙扎著支起身子,下一刻眼前的光線忽然被外物遮蔽。冰涼粗糙的觸感迫使我閉上眼睛,凌亂汗濕的劉海被撥向一邊。力度適中的擦拭驟然消失,我睜開眼睛,對上了跡部景吾隱含半分嫌棄的臉。
「看看你現在的眼神,藍田。」他提起嘴角:「即便這樣,本大爺也不覺得你想認輸。」
「你是一個合格的對手。」
說完這話後跡部景吾站起身,我直勾勾地盯著他把手中的毛巾扔給一旁的樺地,這才眨眨眼睛反應過來。
腦中閃過一系列諸如大少爺居然親自幫我擦汗之類後知後覺的震驚,又瞬間從跡部的話中捕捉到關鍵的兩個字。
合格?他是不是說我合格了?
我用球拍撐著地面站起身來,與身體的疲累比起來更多的反而是心底的愉悅與釋然。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夾雜著少年們充滿活力的聲音。
我心下瞭然,沒等回過頭便聽見鳳的呼喚:
「有紀——」欲言又止。我完全可以想到是何原因。
「嗚哇!你怎麼搞成這樣?」向日學長緊接著一臉震驚地接上了鳳未說出口的話。
「餵跡部,再怎麼說她也是新手,你未免也太認真了吧?」
沒想到第一個為我出頭的居然是之前對我的能力質疑最深的冥戶學長。
「跡部,對淑女好歹也要展現一點紳士風度吧...」忍足學長打量了一下我的慘狀,頗為頭疼地扶了扶眼鏡。
我本來還不覺得怎樣,直到在眾人之中對上日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