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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過頭,是一個穿著青學隊服的高年級生。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運動社團的成員會戴著墨鏡參加部活,還是說...這是某種時尚?
見我抬頭看他,那人又笑著補充一句:「怎麼樣,很厲害吧?我們的王牌選手。」
「那個...」為了防止不必要的誤會,我還是決定提前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來自冰帝的交換生。姑且...咳咳,算是那邊的網球部經理。」
潛台詞就是關於正選的實力信息還請酌情少說兩句,不要等被人聽去再怪到我頭上。畢竟就算青學網球部再慷慨大度,該避的嫌還是不得不避的。
「啊,不二那傢伙已經跟我說過了。」不料那人只是打了個哈哈,沒有表現出絲毫意外的情緒:「你不用在意,冰帝跟我們可是老對手,能用肉眼看出來的東西沒什麼值得隱瞞的。」
「那小子的厲害之處,可不是一周兩周就能徹底體會到的啊。」他摸著下巴望向場地內的人影。
不...我已經體會的很徹底了。
我看看球網對面被手冢打到疲於奔命的對手,默默腹誹道。
「對了,我是青學網球部部長,大和佑大。」被墨鏡擋住上半張臉的這位學長終於想起還有自我介紹這回事,非常親切友好地對我伸出了手。
我也順勢說了自己的名字。寒暄告一段落後,大和部長翹起嘴角對我說道:「很期待關東大賽與冰帝交手。」
「現在的青學,已經與以前大不一樣。」他的視線帶著某種欣慰掃過正在進行練習的幾個身影,然後定格在手冢身上:「如果是他的話,應該能夠帶領青學去到從未到過的地方。」
「...我是這樣相信的。」他說完這話,球場裡利落的擊球聲還在持續,我的腦中幾乎同時閃過另一個紫灰色的影子。
看來我們對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抱有極度相似的信仰。
永遠高傲且不可一世,永遠自信又光芒萬丈。
對那個人來說,勝利仿佛與生俱來,滲入血液綿綿流淌。
所以...
「冰帝是不會輸的。」脫口而出後我才驚訝於此刻胸中涌動的絲絲振奮,看來即使並非主動請願加入,跡部景吾該死的個人魅力竟也讓我潛移默化中對網球部產生了微妙的歸屬感。
「是嗎?」大和部長抬起墨鏡,像是要好好打量我一番似的。事實上他的目光十分柔和,甚至帶了些長輩才有的寵溺在其中。
我愣了一下,溫暖的手掌就這麼輕輕觸及我的發頂——大和佑大笑著摸了下我的頭。
「那就賽場上見吧,冰帝的小經理。」
*
在不二的指導下乘坐了不同線路的電車回到家裡,我扔下書包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半睜著眼睛默默回味今天的所見所聞。
沒有關閉窗戶的房間帶著點潮濕的暖意,與肌膚相近的空氣溫度讓我很快陷入了睡眠。
驚醒我的仍是太陽落山後從窗口侵入的一陣涼風,我掙扎一下從床上坐起,腦子裡迴蕩的居然依舊是擊球聲和大和佑大並不正經的挑釁。
我像是要把它們從腦海中趕出去一樣用力甩了甩頭。手機屏幕亮起,顯示時間為下午6點27分。
離晚飯還有一點時間。
我打開手機通訊錄一點點滑下去,在看到那個熟悉又算不上熟悉的名字時鬼使神差地停下了指尖。
我抿著唇等待電話接通,也許是受到緊張的心情影響,不知不覺中竟在床上變成了正襟危坐的姿勢。
「——喂,我是跡部景吾。」
電話接通了。
這倒是讓我吃了一驚。
我本已經做好會有專門人員負責轉接跡部家少爺的電話的準備,誰知聽筒那頭居然直接響起了那個略帶狂氣的聲音。
在我愣住的短短几秒,對方又困惑地喂了一聲,我頓時反應過來,連忙接上:
「...跡部桑,是我。」
「藍田?」
「是的。」我努力去辨別電話那頭微弱的背景音:「沒有打擾到您吧?」
「嗯啊,現在正巧是本大爺的休息時間。」他好像把聽筒換到了另一隻手上:「所以,在青學網球部觀摩的感想如何?」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把真實的想法照搬出來:「手冢國光...果真很厲害。」
「說了句廢話啊,藍田。」
跡部景吾的一聲哼笑讓我頓時有些窘迫。
「不過,對你這樣入門級別的經理而言,本大爺也沒有蠢到會期待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這個不懂得含蓄為何物的傢伙,還真是有夠過分的說法啊。
「...為了不讓網球部的大家失望,我會努力多學點東西的。」我悶悶回答道。
「嗯哼。」他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又交代了我幾句學生會的事情。
公式化的交談讓我最初的緊張心情逐漸消散。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心不在焉,電話那頭跡部景吾突然話鋒一轉。
「吶,藍田。」他刻意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啊?
我還沒來得及回應一聲,那邊已經不由分說地交代完了自己的意圖:
「下周,來本大爺家的網球俱樂部。」
「你來當本大爺的對手。」
「...哈?!」
我渾身僵硬地握著話筒,像被踩住尾巴的貓一樣驚得汗毛倒豎。
我再三確認了好幾遍自己沒有聽錯,跟在前半句話後面的怎麼想都應該是「本大爺來教你打網球」吧喂!我這個連球拍都沒摸過的人來當跡部景吾的對手?沒聽說過這傢伙的愛好是虐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