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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怪我看多了亂七八糟的電視劇,居然順著跡部的話就把剩下的內容腦補全了,還因為這傢伙的處變不驚而大受震撼。
說到底,這些人根本就沒有傷害他的打算。
「先前那次暫且不提,但是這一次,就算我想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我嘆了口氣,在跡部的注視下舉起手機。
「這個人,你應該認識吧。」
我用手指將畫面中的人放大了些,雖然拍攝倉促,好歹五官都算清晰。
跡部淡淡掃了一眼那張照片。他尚未回答,但那個眼神已經告訴了我答案。
「上次去你家參加生日會的時候,她說她是東雲小姐的傭人。」
「她說的沒錯。」跡部的視線從手機屏幕移到我的臉上,像是在等待我的下文。
「這個人,剛才一直在跟蹤我。」
我稍稍猶豫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之前我去青學交流的時候,她應當也是交換生中的一員,但我從來沒在校園裡見過她。」
後面這句話我隱瞞了相當一部分信息,比如交換生名簿里壓根沒有這個人的存在,再比如她在我離開青學前將冰帝關東大賽的出場名單交給了不二周助。
在能做出更加合理的判斷前,我想我只需要讓跡部景吾知道有人在時刻關注我的一舉一動。
因為既是如此,他便沒有理由不告訴我真相。
「關於東雲同學,你知道的肯定比我要多得多。」我最後這樣說:「既然現在我們處境相同,我認為沒有打啞謎的必要。」
跡部輕輕笑了一聲,才又徑直對上我嚴肅的眼神。
「本大爺也是這麼認為的。」他說。
「你是太有主見了,藍田。」跡部接著說道:「如果你聽進去了本大爺的話,就不會這麼早就被她盯上。」
我不置可否,跡部景吾又笑了一下,抿起唇來看著我:
「那麼,東雲花音應該已經跟你提過本大爺的事了。」
「...她說因為家裡的一些原因,從你回國起便跟你斷了聯絡。」
「是嗎,她是這麼說的啊。」
我因為跡部隱含深意的神情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她對你說了謊。」
跡部的話讓我心頭一跳,我僵硬地望著他,直到他再次開口:
「本大爺知道她在升入中學以前不可能隨意離開英國。所以她口中的不得已,其實是本大爺利用這一年多的時間,單方面斷絕了跟她的一切聯繫。」
我有些啞然。
跡部能做到這樣,想來總不會是因為青梅竹馬之間一時賭氣所致。
沒等我接著問下去,跡部突然低頭撥出一通電話,隨後將手機放至耳邊。
「綾,本大爺覺得你有必要來見一個人。」
「別裝傻,本大爺在哪裡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了。」
不知電話那頭回了句什麼,他嗤笑一聲,不容拒絕地掛掉了電話。
然後他抬起眼睛,在視線觸及我被風吹得發白的指尖後,不由分說地起身把外套搭上我的肩。
「穿上這個。」習以為常的命令型。
我抓緊帶有餘溫的布料,跡部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飄渺。他不知是何情緒地瞥了我一眼,總結似的開口道:
「剩下的事情,上岸後再說。」
待遊艇靠岸後我立刻給黑崎發出一條信息,讓他們不用等我,到時候直接在劇院門口見,之後便跟隨跡部向另一條街巷走去。
他在一處街頭網球場前停下腳步,我看著向我們迎面走來的那人,不由得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身穿鬱金色制服的冰帝學生,或者說東雲家的傭人小姐,正面色沉靜地站在我們面前。
「東雲似乎已經答應本大爺停止這種幼稚的行為了,啊嗯?」
「方才是因為疏於通知,那些人才自作主張,實在抱歉。」她對著跡部鞠了一躬,起身後眼神掃過一旁的我。
「剩下的事情,都與小姐無關。」她這話似是意有所指。
跡部輕哼一聲,扔下一句下不為例便逕自向網球場內走去。
「本大爺進去活動一下。」他看我一眼:「藍田,你在這裡等著。」
我知道跡部的意思,但當場景中只剩下我和對方兩人時,還是難免緊張起來。
她依舊安靜地站在那裡,見我沒有先開口的意思,便主動說道:
「藍田小姐,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你叫什麼名字?」
她聞言垂下眼睛:「叫我綾就好。」
「好的。」我點點頭:「那麼,綾,為什麼要把冰帝的出場名單交給青學的正選?」
對方眼底頓時浮現出些許驚訝,想來是疑惑於我如何知道這件事同樣是她所為。
「為了表示誠意,我可以先解答你的疑問。」我說:「關於你手上的傷——這也是我的第二個問題。」
交給他信封的人右手虎口處有一道細長的疤痕——這是不二提供的情報,而我始終沒有找到符合條件的人,直到跡部生日那天。
她作為東雲家的傭人替我送來衣物時,我很確定我看到了那道傷口。
我只是迫切需要一個理由,一個使得善意與惡意得以共同存在的理由。
「...我家小姐很喜歡你。」半晌,她開口說道:「我認為,以消除與小姐的利益衝突為前提,藍田小姐退出網球部是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