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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提起嘴角:「還有,這段時間的事情也是。」
我和東雲花音的票數差距能夠保持在相對穩定的範圍內,單靠運氣顯然是解釋不通的。
黑崎怔了怔,臉頰飛快地閃過一絲紅暈。
「...總之,你現在拿出幹勁來還不算晚。」她垂下眼睛假裝打量那張簽名照,又匆匆補上一句:「一起加油吧。」
「嗯。」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張牌能夠激起多大的水花,也只有拭目以待了。
*
第二天傍晚,我剛剛放下筷子便被媽媽趕到沙發上坐下。
「好期待呢,有紀的地上波出道~」她興奮地打開電視,設置好錄製時間後笑眯眯地坐到我的身邊,又頗為惋惜地嘆道:「可惜爸爸今天又要加班,只能在會社偷偷欣賞一下有紀的精彩表現了。」
「什麼呀,只是去當了兩天臨時工,就別用那種羞恥的說法了吧。」我無奈地吐槽道:「還有,既然要加班就更應該好好工作才對吧?」
「嘛,也是呢。那就讓爸爸看回放好了。」她這麼說完,目光立刻被電視上的畫面吸引,隨即力度奇大地握住我的手。
「吶吶,快看!」
我抬起眼睛,注視著另一個自己出現在畫面中。
明明應當是見慣了的面孔,卻有一絲揮之不去的陌生。除了高清鏡頭的影響,直覺使然的那份敏感也在告訴我,畫面中的角色跟我有著全然不同的精神內核。
少女身著巫女的傳統服飾,水藍色的髮絲被高高豎起。她舀起木桶中的清水,沿著庭院邊緣一瓢瓢灑下,然後不緊不慢地回到緣側,併攏雙腿落坐在好友身旁。
「吶,小凪。」名為荻野春奈的少女懶洋洋地躺倒在廊下,將手臂枕在腦後:「你說,為什麼人與人相知相遇後產生的羈絆明明應當是一直存在的東西,有時候卻感覺似有若無呢?」
「也許就像是蜘蛛吐出的絲一樣吧。」被喚作小凪的少女理了理耳後翹起的亂發,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因為是韌性很強的東西,所以不會斷掉。但距離遠了就會變得透明,用肉眼很難看出來。」
「可是明明離得很近,還是會有這種感覺啊...」
「那是因為你動搖了吧。」
少女望向好友淡粉色的雙頰,眼底一片澄澈。她的聲音在和煦的春日光景中顯得並不柔軟。
「人啊,在面對真正想要的東西時,都會變成膽小鬼。」
「一旦懷有這種難以啟齒的感情,近在咫尺的東西也會變得遙遠。就像那些因為一己私慾向神明祈願的人一樣,在閉上眼睛的瞬間,總會對自己渴求的事物產生懷疑。」她頓了頓:「所以我們總是提心弔膽地向它靠近,一邊渴望被理解,一邊害怕被看穿。」
「那麼,」少女調整了一下方才平躺的姿勢,側過身子來問道:「假如徹底斬斷它,就可以無所畏懼了嗎?」
「神之所以是神,也是因為只有祂能夠做到這種事情了吧。」
水藍色頭髮的巫女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隨即將目光移向空蕩蕩的庭院。
「而活在現世的人們,都不得不懷抱著這種恐懼,遵從於前途未卜的欲望。這又何嘗不是真正的勇敢呢。」
她說完這話,拉著好友從緣側起身,走向庭院角落的小小水池。
「在我看來,還是不要斬斷為好。」她伸出手指,示意對方去看池中的幾尾游魚。
「這些孩子只喜歡按照固定的線路遊動。等到夜幕降臨,哪怕是絲線一樣的月光,也能為它們指引方向。」
周遭歸於寧靜,少女黑色的髮絲在春風中飄動。她像是在看魚,又像是在注視著自己的倒影。
「大家都像池底的魚啊。」她說。
*
周三早晨,從我踏進校門的那一刻開始,暗戳戳的視線便只增不減。
我對這樣的情形已有預料,拎著書包目不斜視地從幾個悄聲議論的女生面前路過,與此同時她們談話的內容也在不經意間漏進我的耳朵。
「吶吶,你真的沒看錯人嗎?」
「怎麼可能,演員表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她的名字欸!」
「居然可以跟那個重野耀共演,好羨慕...」
「八成是走了後門吧,這種小角色,給誰來演不都差不多嘛。」
......
因為這部劇的受眾恰好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所以即便不大肆宣傳,同校生在其中參演的消息也能通過她們之口迅速擴散開來。
截至目前為止,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
質疑或是好奇的眼神始終尾隨著我,直到我走進班級,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沒過一會兒便有幾個跟我關係不錯的人湊近來問道:
「藍田,聽說你出演電視劇了?」
我坦誠地點點頭,笑道:「但是戲份很少的啦,拍了兩天就殺青了。」
「那也很厲害啊!」右邊的女生捧著臉哇了一聲,又緊接著問道:「你跟重野耀說上話了對吧,他性格怎麼樣啊?」
「我也想知道!還有,拍戲好玩嗎?」
「這算是藍田同學的俳優出道嗎?好棒!」
我一一回答完他們七嘴八舌提出的問題,在上課鈴打響之前用手機打開推特,搜索了一下含有劇名tag的最新話題。
我所出演的角色名夾雜在男女主演的名字中間出現了幾次,水花不大,大部分都是針對角色和劇情的發言,而且內容相當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