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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藤間君對視一眼,隨即拿起提前寫好的企劃書,語氣沉著地說明起來:
「參考往年的活動資料,我認為今年的方案無需大幅改動,需要提前準備的工作大致有:與福利院負責人以及地方媒體的事前聯絡、準備義賣會的商品、製作宣傳板和募捐箱等...擬定的節日禮品清單和媒體名單已經在發給各位的文件上列出了。」
我抬起眼睛看向周圍:「大家覺得怎麼樣?」
片刻沉默後,英華中學的某位成員舉手示意。
「我認為企劃里很多地方都過於理想主義了。」他皺著眉,不太認同地看向我:「藍田同學應該是第一次擔當這類活動吧?如果像這樣注重細節的話,真正執行起來的機動性就會變弱。」
「而且,藍田桑是不是有些太過依賴往年的活動記錄了?」另一個人也隨之開口:「按道理講,哪怕是一年一度,我們也要辦出自己的特色,與時俱進才行。」
我頓了頓,正準備開口,寺島良晴卻先我一步加入了對話中。
「在我看來,藍田同學的企劃書已經十分完善了。第一次就能做到這種程度,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他對我笑笑,又轉向提問的兩人:「當然,你們的意見也有道理,但是乍一提出來,著實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一些存在爭議的部分,例如預算和詳細清單這些細節的地方,就留給大家一起協商決定,怎麼樣?」
這一席話說的滴水不漏,方才提出質疑的兩人紛紛贊同地點了點頭。
學生會裡從來不缺會演戲的傢伙,而即便是在這些人裡面,寺島良晴也絕對算得上佼佼者。若不是藤間的提醒,這種毫無表演痕跡的真誠與謙和一定會將我蠱惑,以至於不覺間將這種刻意為之的效率低下看作是無可奈何。
在場的英華學生會成員提出的儘是些缺乏建設性的意見,如果這樣推拉下去,實際上也僅僅是在一團和氣中浪費時間罷了。
意識到這份事實後,我還是禁不住地感到些許火大。
指尖用力壓住桌面,我深吸一口氣,直起身子開口道:
「參考往年的活動記錄,是因為時間有限,而且大部分信息都是經過實踐檢驗後確認具體可行的。我認為即便要革新,也沒有必要非得在這些無傷大雅的部分做文章。」
「當然,我並沒有強行要求大家接受我的企劃。只是,大家一起協商,每個人的判斷標準又是什麼?能夠統一嗎?是不是還得先討論出一個共同標準才能繼續進行呢?這樣的確公平,但也相當消耗時間,最後難免有捨本逐末的風險。」
說完這些後,我用誠懇的目光掃視一圈:「...以上,希望大家可以考慮一下我的意見。」
「我認為藍田同學的意見很有道理。」藤間真理冷靜地推了推眼鏡:「各位,不要忘記,時間是很寶貴的。」
「——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
寺島一開口我便有種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他緊接著說道:「我也理解藍田同學很想通過這次活動證明自己的能力,但既然是共同作業,我認為尊重大家的想法始終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至於藍田同學所提到的風險,我們當然不能忽視,但這也只是第二次會議而已,現在就下定論,會不會對大家的能力太沒有信心了?」
這句輕飄飄的疑問一甩出來,我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這傢伙的話術功底實在深厚,短短兩句話,我已經被扣上了搶功心切,一意孤行的帽子。
「...我並沒有這樣的意思。」我的聲音低下去:「如果我的企劃出了任何問題,我願意負責到底。」
「藍田同學這句話是僅僅代表自己,還是代表不在場的跡部君呢。」
我心頭一震,即使對方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在我看來也與試探無異。
同時,有一種壓抑不住的愧疚與迷茫湧上心頭。
在做出成果之前,在場的許多人大概都是透過我去看冰帝的另一個人罷了。即便做得好,他們也不一定會記住我的名字,可如果我做得不好,無疑有損跡部景吾的名譽。
還真是令人絕望的處境啊。
「不用緊張,合作正是為這種時候而存在的,不是嗎?」寺島雙手合攏,親切地笑道:「這麼可怕的後果交給藍田同學一人承擔,未免也太可憐了。」
從英華中學離開後,我一路上沉默不語,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藤間君有些擔憂地安慰道:「沒關係,我們還有時間。這次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我沒事的。」聞言後,我揚起臉來笑笑:「只是...通過今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原先跡部景吾可以採取強勢的態度,那是因為他身份特殊,光是跡部財團的名字就具有足夠的信譽,換成其他任何人都不足以讓大家相信自己具有承擔一切後果的能力。
鎮場子的人不在,我便恰好成為了那個倒霉的軟柿子。而偏偏這次,我並不想倚仗跡部財團的蔭蔽。
一次吃癟並不能代表什麼,對付這樣的傢伙,既然跡部景吾有跡部景吾的方法,那麼我也一定有我的方法。
我若有所思地看向藤間君:
「明天,我親自去那家兒童福利院看看吧。」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自己寫文真的很吃狀態,狀態好的時候文思泉湧,不好的時候一個小時憋兩行...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