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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夫來問你是否要離開教堂去別處。
你回說不必了,並讓他把馬車停在不影響通行的角落處,自己則湊到了車窗旁看向外面的景色。
在這種於貴族而言窮酸又破舊的小教堂里舉辦婚禮,新人和賓客基本都是平民階層沒跑了。
只是參加婚禮的人居然也不算少……明明是在這麼冷的天氣里。
那對今天新婚的夫婦一定很受歡迎吧。
你遠遠看著他們滿溢著快樂的氛圍,就像是自己也從中感到了幸福一般,緊繃的心情在此刻終於有所放鬆。
「伊文捷琳小姐……是在憧憬著婚禮嗎?」
身旁忽然有個聲音這麼問。
你下意識地茫然回答:「……不啊?」
你才13歲不到你為什麼要憧憬婚姻的墳墓???
就他媽離譜。
緊接著、你的腦海里就自動想起了當年學生物時老師教的近親相配生殘廢、混種雜交先天高,以及國家明文規定禁止近親通婚的法律法規。
再看看你和你美人表哥的關係,怎麼算都屬於旁系血緣三代之內——簡直教科書般標準的近親!
所以結婚這種事你是完全、絕對、肯定拒絕的!!
再說了,你能不能順利活過今年復活節還是個問題呢。
生死大事面前談什麼結婚。
所以說誰啊問這種問……然後你猛地反應過來。
——現在馬車裡除了男主還有誰會和你說話???!
頓時你渾身僵硬,整個人都石化了。
腦內CPU飛速運轉試圖分析推理出男主突然發問是有什麼意圖。
他接著低聲說,您看起來似乎很喜歡。
你抿了抿唇努力不讓嗓音發抖,回說因為你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
「啊、」男主似乎笑了下,「原來如此。」
你總覺得他這聲壓在嗓子裡的笑十分地意味深長。
嚇得人小心臟受不了。
胸腔溢滿了紛雜狂亂之物,宛如數百的蝶涌動飛舞,將皮肉之下的肋骨狹間變成萬花蝶谷。
你收回了貼著車窗的手指藏進懷裡捏緊。
淡色的唇瓣也下意識抿起。
好難受、好想哭。
人類溫暖的吐息模糊了透明的車窗。
你漸而看不清窗外的景色了。
空氣好似在隨著時間推移而越髮膠凝、冷硬,你們誰都不再開口說話。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你身上,沒有半分偏移。
你不禁想這個少年他究竟在看你什麼、是想從你身上獲得什麼樣的答案呢?
為什麼要用這樣仿佛尖銳到能刺穿靈魂的視線看著你呢?
為什麼這雙凝望過來的赤紅之瞳,會讓你心生懼怕、惶恐、不安?
就像是要被拽著跌墜巨獸的猙獰血口,又像是被黑洞般的幽深大漩渦吞噬、溺於黑魆魆的深水之中。
宛若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車窗突然被敲響。
你登時嚇了好大一跳,心臟都有一瞬間真實梗住的感覺。
身體後仰、差一點就要倒下。
但被及時地扶住了。
金髮的少年靠過來了,就坐在你的身後,伸手輕輕按住了你下壓的肩頭。
「還請小心……伊文捷琳小姐。」你聽到他這麼低低地說道。
話音未落,剛觸碰了你的手就已離開。
太近了……!!!
你感覺驚嚇並沒有結束,寒氣從尾椎骨沿著背脊寸寸攀爬,直入後腦。
兩手交疊著按在左胸,試圖安撫受驚的心臟。
但現實沒有給你多少緩衝的時間。
馬夫的聲音在車門外響起,說是小教堂的傑克森牧師想面見你,不知你是否同意。
你眨了眨眼睛,有些遲疑:「唔……」
果然莫里亞蒂家族馬車這麼大的一輛要不被看見也難。
想了想後你還是回答了可以。
撫著心臟的手放下來搭在大腿上,你閉了閉眼,收拾好自己的面部表情,睜眼見馬夫打開了車門。
隨著牧師的臉映入眼中,外面的冷空氣也一併進入,強勢侵襲了這個狹小的空間,將那些危險又曖昧的氣氛因子全都驅逐、吞噬。
你感覺好多了,連傑克森牧師多月不見的臉都感覺分外親切。
一冬季過去似乎又長胖了十好幾磅的圓臉牧師神情激動地向你問好,接著就是一長串讚頌你善行美德的演講,堪比前世的校領導發言。
你:完·全·插·不·進·話。
只能保持一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這樣子。
傑克森牧師侃侃而談了好一會兒才意猶未盡的停了嘴,然後露出個覥著臉的表情,對你說今天教堂有對新人結婚,如果能得到伊文捷琳小姐的祝福就真的是太好了之類的,balabala。
說話的同時牧師還側身看向教堂方向,你隨之望去。
盛裝的新郎新娘站在最前頭,被親朋好友簇擁著,正緊張的往你這邊張望。
一大群人扎堆,視線全部聚集在莫里亞蒂家的馬車這裡,忐忑又小心期待的目光真是隔著遠距離都強烈地感受到了。
你:「……」
壓力山大.jpg
——所以這才是正題嗎!!!(掀桌)
你臉上微笑,心裡無語子。
圓臉牧師人是好人,就是實在太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