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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順勢答應比較好,在我們的監管之下也更安全。」他朝大哥露出一副沒辦法的苦惱表情,「真讓伊文自己跑出去才更不可控和危險。」
「你太縱容她了。」美人大哥涼涼地睨你一眼。
你果斷當場雙手合十誠懇道歉,對不起大哥我錯了,是我太任性,不要因為我鬧出兄弟矛盾呀/(ToT)/~~
積極認錯,下次還敢。
大哥不想說話。
大哥給氣到喝完了整瓶紅酒,然後又開了瓶新的。
吾妹叛逆,傷透吾心。
後來威廉還是花了精力說服眾人。
他一貫會忽悠,洗腦包那是一發一個準,足以比肩隔壁劇組某好心的俄羅斯人。
就連你也是想不到的,威廉他居然還能把你正在寫的法醫故事和他們組織的推進目標聯繫在一起。
什麼叫「教以年輕的學生們正確的死亡」啊……
好高大上的論題,你都聽糊塗了。
但這並不妨礙小教授他順利說服在場眾人。
最後威廉注視著你的眼睛、笑眯眯地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
「不能小看文字的力量啊。」
你覺得或許這一生里唯獨這一眼他並不是在看你。
而是看向了遙遠充滿希望的未來。
莫蘭上校一向是破壞氣氛的好手。
「引導人們認識正確的死亡……就她?」莫蘭瞅你一眼,表情明晃晃寫著開玩笑吧。
卡蘿可聽不得這話,當即調轉槍口:「莫蘭先生。」同時附贈死亡微笑一個。
「您是對大小姐的文學功底有、什、麼不滿嗎?」
「……呃。」
於是開始引發新一輪辯論。
偏偏能主持全場的人都沒有要制止的意思。
你和威廉都相視一笑。
阿爾伯特大哥搖晃著紅酒杯,嘴角噙笑,也在看戲。
50.所謂藝術就是粉塵大爆炸
不過威廉雖說是答應了,但直到最後一刻,他都還在不間斷的、或明或暗用言語誘導你放棄決定。
他不希望你接觸到這個社會的陰暗面。
可你已經走進了黑夜的深深處。
你握緊威廉的手,第一次這麼用力、緊到不想放開。
「有廉在身邊的話,我就不會怕。」
他輕撫你的頭髮,難得遲疑:「真的要去看嗎?」
緋瞳中的情緒閃爍不定,似乎下一秒就會反悔把你薅回安全乾淨之地。
你安撫地朝他笑了笑,堅定回答:「嗯,我要看!」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殘酷的死亡。
虛假的恐血症患者勇於直視淋漓的鮮血。
——就當為藝術獻身!
……
看過現場和沒看過現場,還是有區別的。
即便做足心理準備,但真正置身於那些場景之中——
兇殺現場,埋骨之地,器官標本,解剖直播。
血淋淋的肉塊,支離破碎的肢體,失去鮮活的臟器,作嘔的屍臭,腐化露骨的軀體。
這些都曾經是人,是同類。
你能感覺到胃因害怕而痙攣,狠狠抽搐,恐懼根本不由自主。但你不能移開視線,甚至不曾眨眼,也拒絕威廉的擁抱,只是抱緊了他的手臂。
下意識想躲,眼睛也依舊死死盯著。
初來這個世界時看到的場景在外界刺激下不斷在腦海輪番播放。
那個死去的可憐的女僕,睜大的失光的眼睛,滿地的紅色。你難以置信地想人體內真的能流出這麼多、這麼多的血嗎?
好像無盡紅海一樣能將人吞沒,於是窒息。
因此你永遠不會諒解原主。
死亡結局是罪有應得,但即使如此,被害死的女孩也不會回來。
伊文捷琳的錯誤不會消失。
你看到了你要看的。
把那些影像都牢牢記在腦海里,連帶著目睹現場時的全部感受,都封存起來,莫敢忘懷。
回過神來才發覺頭暈眼花,手腳冰涼僵硬,視野頓時浮現大片黑斑。
啊,原來你甚至差點忘記了呼吸。
天灰地黑。
昏迷醒來後的你一言不發地提筆開始了創作。
好奇怪、感覺自己進去了一個奇妙的狀態。好神奇,居然和失去生命體徵的肉塊產生了難以言喻的共鳴。
剝開皮肉,你我都不過一具空蕩蕩的骨架;拋棄身軀,你我也只剩下了輕飄飄的魂靈。
人啊,就是這樣的東西。生命,就是這樣的東西。
你拿起筆仿佛是拿起了他的手術刀。
《屍體臨終語言》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尋找兇手並完成的老掉牙套路,只不過這次的主角是法醫而已。
但即便你用積極向上又輕鬆活潑的風格描述整個故事,也難以掩蓋其本質的黑泥污沼。小說粗略一看陽光明媚猶如在午後品茶般愜意、甚至連最血腥的畫面寫實都被俏皮的比喻鋪上了花朵,但各種情節轉折只要一細思就極恐,宛如吃了一整瓶的強效心梗丸。
用開了2.5倍速的高效寫完整本小說後,你當場就抑鬱了。
以毒攻毒固然有效。
但在小說完成之刻就是捲土重來還翻倍的後果。
因為那一瞬間裡緊繃的弦崩斷了……
果不其然,你的恐血症肉眼可見地開始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