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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苦惱地對你說他早就拒絕過、不要花的謝禮,但堅持要送的人還是很多。
今天的花是被精心包起來的白玫瑰,放在金色的紙盒子裡,扎著深紫色的柔軟綢帶蝴蝶結。
打開后里面還有張小卡片,你還沒來得及看就被他拿走,手背到身後捏緊試圖毀屍滅跡。
你默默盯著他看了半晌。
小教授面帶微笑,緋瞳溫柔,半點心虛也無。
你:「……」
收回視線,蓋子合上。
「廉開心就好。」你輕描淡寫地說。
然後沉默。
你把盒子放到一邊拿起書看,就當這不值一提的小事過去了。
威廉小教授眨了眨眼,湊到你身旁近距離觀察你低垂的眉眼,失望的發現你絲毫沒有表現出他期待看見的情緒。
小狐狸沒被順到毛,小狐狸並沒有開心,小狐狸要鬧了。
能引起你注意的方式有很多,但威廉永遠選擇最簡單粗暴且直接有效的那個——扒你衣服( ̄q ̄)。
道理你都懂,但你不想理解。
威廉抱你在懷中,埋首在你脖頸間蹭動,叼著細嫩的皮肉磨牙似的親親咬咬。
他手臂勒住了你的腰不讓你起身。
狐狸天性里的習慣是撲倒壓制後享用美味,像這樣抱在懷中反而容易讓你掙脫。
可他還挺樂在其中,因為武力上導致的巨大偏差鮮少會給你逃走的機會,而逼得太緊會使你惱羞成怒。
這樣的親密距離則剛剛好。
你被迫側著頭,小說都看不成了。
肩脖處一片溫熱和刺痛。
「……」無奈嘆氣。
「前提是,」你說,「那真是給你的花。」
他動作頓了頓,然後將你抱得更緊。
喉嚨溢出一聲沉悶的笑,「啊呀真遺憾,這次也沒能成功騙過您……」
絲毫沒有被戳破的心虛和要放開的意思。
你:……
為了身體著想,果斷得說點什麼轉移他的注意力。
「最近廉的笑容多了很多。」
你把書放下,伸手摸到他柔軟順滑的金髮。
「因為能和伊文在一起所以很開心啊?」
威廉順勢捉住你的手親了親:「唔,能儘快結婚就更好——」
「不止是這個原因。」你忍住抽走手指的衝動,並無視掉他後半句話,「……單純的幫助到他人讓你更輕鬆了些。」
威廉擁著你不說話。你的手腕被他捏住,指腹摁著脈搏。你的性命擒囚於他的掌中,脆弱美好。
「總感覺很狡猾。」他喃喃著說,「又很貪婪……」
沒有主語,聽來就是無厘頭的話讓人不明所以,但你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我不否認確實如此,但廉可以不去思考那些喔。」你用妖精般誘哄的聲音說,「你看看我、看著我。無論你去到哪,我也會去到哪。那麼我在哪,你也會在哪,不是嗎?」
就像童話里講述的故事:溫柔的孩子,應當得到溫柔的結局。
可生活也不完全是戲劇化的故事,你把盛大的悲劇留在書和紙頁里,現實人生的主線不必刻意追求極致的美感,活著的意義遠勝終結生命。
你永遠相信明天或許就會遇到更美好的事物,愛會發生的,奇蹟也會發生的。
因為滿心期待,所以再艱難痛苦自我譴責也要活。
若非如此你早在發現自己成為「惡役伊文捷琳」後就乾脆利落自盡謝罪了。
「……」他又將你抱得緊了些。
威廉將你轉過來面對他,猩紅眼瞳亮得驚人。透過這雙緋瞳,你仿佛又看見了那場大火。
他的眼睛好像盛滿鮮血的空心玻璃珠,具有太強大無匹的侵略性,偏又生生地嵌在了這一張充滿欺騙性的漂亮白皙皮囊上。
通身溫潤的氣質,溫柔無害的笑容,就這樣借著皮相蠱惑了你的心神,又靠捕獵者的眼睛抓住了你潛藏的靈魂。
讓你無處可逃,讓你不得不委身與他。
威廉確實成功的迷惑了你,可他也確實再不能放開了你。
無論去往何方、停留何處你們都要在一起。
「這是命令?要求?還是條件,代價……」他握著你的腰低聲問,神情迷茫懵懂如一無所知的孩童。
「是私心。」
你在緋瞳的注視下無聲地笑了。
「……」威廉似乎是沒意識到會是這樣一個回答。
他怔住了。你覺得他此刻的表情簡直傻的可愛,實在太難得,忍俊不禁,於是大發慈悲獎勵了一個額頭的親親。
威廉恍然中覺得這是個宛如月光的吻。
無限溫柔,又無形無質,是伸手擁抱就會消失的愛人……
可他伸出雙手時,你確確實實在他懷裡。
你是夜空里的月亮。
他的世界寒冷潮濕灰暗,燭火點不燃,太陽照不進,只有一輪月亮。
高懸於光年距離外的你給了唯一的光。
從此再不信任除了你以外的救贖。
可你說不要做他的月亮……你就在這裡。
他想起一年多前你哭著說不要走的可愛模樣,如今才算終於有了實感。
不僅如此,你還毫不客氣拍拍他的臉喊他快醒醒,噩夢做過就算了,別給當真。
分明月亮早已墜落了紅海,蝴蝶被關在心室里,他要來的玫瑰紮根肋骨深處於胸口開出白花,你在吻後輕聲說「我們會一起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