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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興地扭頭,想把中原先生和太宰先生指給祖母看,告訴她就是那兩位幫助了自己。但是當他回頭,看到的只有乾淨的柏油馬路和聽到動靜後好奇出來張望的鄰居們,原本停在那裡的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今天是個好天氣,天空碧藍,他過去兩天裡所遭受的一切磨難和陰影都好像融化在了今日燦爛的陽光里。
他經歷遭受的是磨難、是陰影,但同時也是一輩子僅此一次的偉大冒險。
利亞姆沉默了幾秒,然後釋然地笑起來。
他扶著祖母回去屋子裡:「祖母這幾天身體怎麼樣?有沒有按時吃藥……」
另一邊,在利亞姆·米勒被救出後,PWG的董事會收到了一個匿名包裹。包裹里放著那枚他們把整個紐約地皮都翻過一遍想要找到的存儲卡,還有一把他們曾打算用來當作HubbleLines航運走私軍火生意的證據、好打擊對方日漸擴大的生意和日益擴張的勢力的巴雷特樣槍。不過送回來的金屬箱裡,巴雷特原本放滿了五顆H.E.子彈的彈匣空了一半。
他們都聽說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可能拿著存儲卡的利亞姆·米勒被HubbleLines 的鬣狗們抓走,但是又被兩個神秘人救了出來。他們本來已經做好了有人拿著那枚存儲卡來做文章的應對方案,誰知道沒有條件、沒有聯繫,存儲卡和樣槍被一起送了回來,似乎是在表明自己完全不想插手此事的態度。
那兩個神秘人到底是敵是友?
接下來又要怎麼辦?國會議員的競選倒是可以有驚無險地繼續下去,但是那個利亞姆又怎麼辦?他很可能知道了一些內幕,那麼到底還要不要對他繼續追殺下去?據說他被救出後並沒有立刻出國,而是回到鄉下的祖母家去了。
董事會低聲商量了一陣解決辦法,最後一致決定,還是問問那位的意思好了。
「下午好,菲茨傑拉德先生。」他們打通了電話:「很抱歉打擾您。但是,我們認為,應該告訴您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
與此同時,HubbleLines航運也做出了同樣的決定。不過他們的立場要更艱難一些:存儲卡沒拿到手,利亞姆又被救了。謀殺計劃出了差錯,HubbleLines航運的董事長原本想瞞下這件事,把存儲卡找到也就算了,誰知道有兩個不知道打哪來的神秘人強勢入局,他們在布魯克林用來做些見不得光的生意的大樓那晚發生的大爆炸照亮了夜空,起碼有十幾個住在周圍的居民報了警。事情被鬧大到他瞞不下去的地步,因此不得不撥通了幕後老闆的電話。
「BOSS。」他緊緊握著手機,拿手帕不停擦拭腦門上的汗:「是這樣,您讓我去辦的,阻止奧斯汀成為議員的那個計劃,原本一切順利……但是,現在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於是,在這個陽光燦爛的午後,雖然因為立場和角度不同,導致被敘述出來的事情經過在某些細節上有一些出入,但總體來說大同小異。PWG和HubbleLines航運匯報了事件經過,並且詢問下一步要怎麼辦,是否還要繼續把利亞姆滅口的計劃。
「你說他們把存儲卡送回來了?」菲茨傑拉德坐在辦公桌後,正在奧爾科特的監督下簽署一些時間緊急的文件,一邊不情不願地工作一邊接電話:「查爾斯我的朋友,你難道沒看出來他們這麼做的用意嗎?」
「我們認為,他們想表明他們不會插手這件事的態度。」年齡比菲茨傑拉德大兩輪的老人回答。
「不僅如此。」菲茨傑拉德看完一份,把文件放到一邊:「他們是在說』我不想插手你們兩家的紛爭,只是救出這個人『。這個舉動暗含警告。能將存儲卡送回來,也就能再次拿走。」
「真是有意思。」菲茨傑拉德笑了聲,露出興味十足的表情:「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紐約什麼時候出了這樣的人?」
查爾斯在電話里說了什麼。
菲茨傑拉德聽著,然後他將手中鋼筆隨意轉了兩圈,向後往老闆椅里一靠,高高挑起眉梢,確認:「你說我們手下的棋子說……那是兩個亞裔?是前幾年讓老懷特狠狠吃了虧的』SouKoku『?」
「事情經過我知道了。」將藏身地點放在了紐約市里一座巨大玻璃植物房中的約翰·斯坦貝克如此說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湯普森。」
「什麼?」HubbleLines的董事長愣了一下:「我們不和PWG競爭國會議員的位置了?」
「不,我是說,利用庫珀·詹森來讓奧斯汀退出競選的計劃到此為止。接下來還有機會,另找辦法吧。」約翰·斯坦貝克平靜說。
「……」倫納德·湯普森有些不甘心地問:「那個小鬼,叫利亞姆的那個?就這麼算了嗎,起碼讓我們出口氣……」來報在布魯克林的仇。
「我就是因為這個才讓你放棄的。」約翰·斯坦貝克說:「你的手下描述了那兩個神秘人,這些特徵還不夠讓你想起來什麼嗎?」
「您是說,他們真的是幾年前在紐約……」倫納德的表情變得謹慎了些:「……我明白了。」老懷特的遭遇所有人都看在眼裡,他可不想步那老傢伙的後塵。
「還有,利亞姆·米勒這樣的事,以後不要再發生了。」約翰·斯坦貝克的聲音中暗含警告:「實現目標過程中可以有無法避免的犧牲,但我不希望由我們一方主動造成間接傷害。」
「……是。」
「不要想騙我。」約翰·斯坦貝克輕輕閉上眼睛,在他身後,巨大的葡萄藤像是有生命一樣輕輕抖動了一下:「我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