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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你難道還要同情臥底嗎?」琴酒從來不會吝嗇自己的疑心,即使川上艾希爾是最早找到臥底的人,他也會不輕不重地發出反問。
「既然你讓我進來,我起碼要明白情況才行。」玩家才不會因為NPC的懷疑而動搖,川上艾希爾的面色沒有絲毫的震動,相當冷靜地說道。
「他始終不肯說實質性的東西,基地又有公安入侵,」琴酒殘忍地勾起半邊唇角,「所以我用了一點組織研發出來的新藥。」
川上艾希爾沒能掩飾住自己驚訝的神色。
──不是因為琴酒的殘忍,而是因為這種劇情,顯然她自己是進入到了某個主線之中。
「……面對更熟悉的人,他會更容易吐露出內心的真實想法。」琴酒說。
和某個魔法世界裡的吐真劑相當相似的用途。
「這藥還有嗎?」川上艾希爾想要。她躍躍欲試這東西如果作用在玩家身上會怎樣。
「只有3ML。」少女的反應完全異於常人,琴酒也不感到驚訝,「已經全部用給他了。」
川上艾希爾小心地碰了碰青年顫抖的手背,不自覺地微微皺起眉:「副作用是什麼?」
「短暫的感官混亂,長久的影響大約是夢魘。不過這種事情不需要
考慮,既然叛徒很快就要被處死的話。」琴酒的話語依舊相當刻薄。
審訊室內,琴酒背對著打在青年臉上的那個大功率燈前坐下,桌上的錄音筆持續著保持著工作的狀態。
他敲敲桌子:「開始吧。」
川上艾希爾左右看看,並沒有多餘的一把椅子可以讓她就坐。而琴酒的位置離蘇格蘭的審訊椅還隔了一米的距離。
於是她走上前,擋住琴酒的視線和身後功率極高的照燈,雙手覆上男人拷在椅子上的左手,只覺得那溫度冰冷,與以往的溫暖截然不同。
面前的光被擋住大半,諸伏景光若有所感地抬起眼,卻只覺得一陣眩暈,面前是光怪陸離的色塊,連帶傳入耳中的聲音也仿佛變得扭曲起來。
「你看起來很不好。」川上艾希爾開口。
過了幾秒,諸伏景光才若有所感地抬起臉:「……是艾希爾啊。」
他的那雙貓眼透著茫然的疲憊,額頭上還有微微汗濕的頭髮,唇色發白的樣子像極了一隻無精打采的貓。
「是我。」少女俯身,蓬鬆的金色髮絲在燈光的照耀下泛著朦朧的光亮。
「別怕。」女孩捧起他的臉,發覺對方臉頰的溫度是與手指截然相反的滾燙,「不會有事的,我原諒你身份上的欺騙。」
琴酒有些不耐煩地用指節敲敲桌子:「敘舊的過程可以省略,你最好儘快。」
此刻,外界,神月佑一正按上了電梯向上的按鈕,等待著它自上而下地來到一樓。憑藉高等級帳號敏銳的聽力,他已經感受到了遠處追查入侵者的嘈雜。
對於琴酒的催促,川上艾希爾嘴角微微下壓。
「蘇格蘭,你在組織里還有沒有別的同伴?」她斟酌著挑了一個問題。
「同伴?」男人的反應慢了半拍。
「對,同隸屬於公安的同伴。」川上艾希爾覺得,自己沒有問他的本名資料,而公安將兩個認識的人同時安排在組織里的可能性很低,所以這個問題的安全性很大。
然而,手掌之下,男人卻猝然皺起眉來,神色看起來帶了些許的痛苦。
「同伴……」他的嘴唇顫抖,「他……」
川上艾希爾瞳孔地震,竟然真的有嗎?
男人閉著眼睛,十指緊攥,卻再沒說出來一個字。
「繼續問。」琴酒指揮道。
「那麼,」川上艾希爾垂下眼睛,「關於組織里的公安臥底,你所知道的他的名字是什麼?」
她刻意放慢了語速,試圖拖延更多的時間。
諸伏景光微微張開唇,卻被女孩伸手把即將吐出的字句捂了回去。
下一刻,審訊室厚重的大門轟然消失,走廊里的光亮頓時照進室內。
「鐵門的存在是幻想,現實是這裡門戶大開。」
神月佑一終於站在了門前。
他微微抬起下巴,紅色的雙眸之中某個圖案一閃而逝。
琴酒的反應很快,當即子彈上膛向門擊,身體一個翻滾將座椅當做掩體。然而,令這個頂級殺手感到震驚的是,門口分明空無一人。
「異能力者?」想到橫濱這個城市的特性,琴酒頓時升起了更高的警惕。
川上艾希爾瞥了他一眼,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來人的異能力並沒有作用在她的身上。
於是,她此刻終於第一次與自己的另外一個遊戲身份見面,也是第一次在遊戲裡以他人的視角來觀察神月佑一。
青年的脊背挺直,身形頎長,黑色的大衣披在身上仿佛陰雲。他的面孔是令人意外的年輕與俊朗,略長的黑髮半遮住眉眼,五官艷麗而更偏向於侵略性。
「這裡的現實是,沒有光。」神月佑一開口,「也沒有聲音。」
屋裡頓時陷入了絕對的黑暗與寂靜。
「可惡。」琴酒徒勞地抬起槍,然而缺失了視覺與聽覺兩種感官,他的行動受到了相
當大的限制。
男人目光陰狠,往印象之中蘇格蘭所在的位置開了三槍。
他不會准許臥底被平安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