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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葡萄酒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 透明的鏡片折射出驚人的冷光。在最初給予琴酒信任就是錯誤的。即使事件已經發生, 再憤怒也沒有辦法彌補,他依舊難免會遷怒。既然破壞了他的任務,那麼琴酒總該付出一點應有的代價。
即使面前BOSS死亡的場景令人震驚,組織里依舊有相當多的聰明人反應極快。除了玩家以外, 剩餘的代號成員們在震驚之餘, 此刻也都開始心思活絡起來。
貝爾摩德率先發難:「琴酒,是你殺了先生?」
她捂著嘴巴,緊繃的聲線裡帶了一絲顫抖,仿佛不願意相信面前的事實。她是這場城堡鬧劇的最大知情者, 自然知道BOSS自始至終都是神月佑一所扮演的。此刻臉上的震驚和動容, 全是作為演員莎朗・溫亞德的職業素養。
琴酒抬起眼睛, 將目光落在了這個BOSS的小女兒身上。
他分明沒有動,但是那雙墨綠色的眸子轉動過來,即使是貝爾摩德竟也被驚得後退了半步。
──琴酒知道算計他的人與自己有關了。
貝爾摩德心裡閃過這個想法。
但即使是這樣,琴酒也沒有別的翻盤方法。因為他的殺人行為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即使他反駁,也不會被組織里的成員們承認。
作為組織的頭號殺手,這些年裡琴酒在組織里得罪的代號成員相當多。此刻即使有人感覺到事件或許另有隱情,也不會為他發言。正相反,想要落井下石的人比比皆是。
「在場沒有其他人,那說明,兇手只有可能是琴酒了。」愛爾蘭說道。
他不僅是代號成員,還是曾經的元老級代號成員匹斯可的養子。組織意圖處決匹斯可,而當時的執行人就是琴酒。雖然中間似乎出現了意外,但是匹斯可的死亡卻是事實。因此,他敢於在此刻給琴酒身上潑髒水。
組織成員們隱隱有所躁動。
「這……這不可能……」伏特加不願意相信自己全身心信任的大哥,會做出殺掉BOSS這種事情來。
「雖然我也很驚訝,但是還是要接受事實,沒想到,琴酒天天嚷嚷著抓臥底,他自己反而要殺掉BOSS。」基安蒂感嘆著開口。
「我認為,現在應該就地將琴酒逮捕,拷問出他究竟是哪方勢力的人。」白葡萄酒說道。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穿透性卻很強,周圍許多人都聽到了他所說的這句話。
聞言,眾人紛紛露出贊同的神色。
作為保護BOSS的另一個代號成員,偽裝成黑鑽的赤井秀一站在原地。他的眉頭已經擰了起來,在打開門看到琴酒之後,他就始終都沒有發過言。
在參與這場對組織的回擊行動之中,他是唯一一個知道BOSS其實並不是烏丸蓮耶本人的人。如果烏丸蓮耶是在某個安全的地方靜靜
地看著這場鬧劇,只為了調出對他懷有異心的組織成員,那麼他無疑是成功的。
但負責扮演BOSS的神月佑一卻成為了處境最危險的靶子。難道他真的被琴酒殺掉了嗎……
赤井秀一同樣也無法相信,琴酒其實是一個隱藏極深的臥底──作為黑麥威士忌待在組織的時候,他與琴酒對上之時,只從這個男人身上嗅到了槍殺無數人的濃重血腥氣。
在這氣氛逐漸詭異的大廳之中,川上艾希爾踩著大理石的地板,一步步走到了坐在主位上的BOSS身旁。
人們逐漸把視線聚集在這個女孩的身上。
清晨的天光從窗外冰冷地打在她的霧一樣的長髮上,也讓她那令人窒息的美麗凝結上一層冷霜。
川上艾希爾將手指搭在了烏丸蓮耶的頸動脈之上。即使早就已經知道了結果,她依然做出了全神貫注的模樣。
指尖下的皮膚還殘留著溫熱,整個「屍體」被神月佑一模擬出最真實的姿態。
「初步判斷,BOSS死於額頭上的子彈貫穿傷,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脈搏和心跳。」川上艾希爾用沉痛地嗓音說道。
她轉過眼,目光直直地看向站在長桌末位頂尖殺手──琴酒。
這個男人維持著筆直的站姿,身上黑色的大衣在這清晨的輝光之中顯得更為厚重,就像是無法終結的夜幕,那一頭順滑的銀色長髮此刻的顏色更接近於慘白。
「那麼,Gin,你要認罪嗎?」川上艾希爾微微歪過頭,薔薇花瓣一樣的雙唇吐露出仿佛沾了毒的字句。
那雙剔透的灰色眼眸在此刻竟顯現出以往從未有過的進攻性。
琴酒站在原地,那種異樣感愈發深刻。在這個大廳之內的其他代號成員全部都沒有被他看在眼裡,他墨綠色的眼睛直直地凝視著站在烏丸蓮耶屍體旁的女孩。
這是一場針對於他的陰謀,而他自始至終從沒有發覺,直到徹底進入獵人的捕獸網之中,再難以逃脫。
「同樣地,我要詢問你,是否接受另一項指控。」川上艾希爾繼續說道,「你是否承認,在塔樓上殺死組織的重要成員朗姆?」
組織成員們一片譁然。
站在人群之中的提拉米蘇・拿破崙面上毫無變化。是他接受了川上艾希爾的指揮,在暗中放了冷槍,殺死了組織的二把手朗姆。此刻,看到女孩對琴酒的質問,即使是作為玩家的他,也忍不住想要為這個女孩縝密的智謀而拍案叫絕。
琴酒頓時成為千夫所指,已經百口莫辯,再沒有一絲解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