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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著板寸頭的玩家冒冒失失地站了起來,他環顧四周之後,才如夢初醒似的,嘆出了「啊」的一聲。
坐在教室里的其他NPC同學們隱隱發出一陣
鬨笑聲。
川上艾希爾下意識扭頭看了眼數學老師,只見對方的額角悄然浮起不明顯的青筋。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那麼請江南同學坐回自己的位置,不要影響其他同學上課。」老師用書脊敲敲講台,說道。
然而,那個玩家卻並沒有如他所願乖乖坐下,而是以一種奇異而飄忽的語氣舒展雙臂,情緒飽滿地說:「老師,實際上,我剛剛收到消息,我家倒閉了。我現在要立刻回去拯救世界。」
話音落下,教室里所有人頓時一陣爆笑。
──除了臉色黑成鍋底的老師。
「哈哈哈哈江南同學好勇哦!」坐在他旁邊的男同學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國木田老師會氣瘋了吧……」某女同學擔憂地用打開的書擋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
「國中生拯救世界都是什麼老梗了~」這是正低聲吐槽的死宅。
然而作為罪魁禍首的玩家絲毫不關心眾人的表現。
只見他將外套隨意地搭在肩上,跨過自己翻倒的椅凳,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爬到了窗台邊。
他站在上面,風將他的外套吹得飄飄蕩蕩。
然後,江南皮革廠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在場所有人都勃然變色。
「這裡是5樓!」
「唰」地一下,川上艾希爾只感到一道黑影在自己的面前閃過。
在劉海被風掀起的波浪重新落下之後,她才後知後覺地眨眨眼,意識到方才還在講台上的便宜老師,此刻已經趴在了後窗上,向外面探出了大半個身子。
班級里,同學們一窩蜂地湊到了窗戶旁邊,試圖探頭去看方才信仰之躍的那名玩家的狀況,喧譁的語氣里也都是不可置信的聲音。
川上艾希爾的座位恰好靠窗,於是剛好就被大家圍了個水泄不通。
憑藉良好的視野,她好奇地往下看去,並聽到了那位玩家殺豬般的慘叫聲。
數學老師不知道從哪裡搞到了長長的麻繩,甩下去剛好扣在了江南皮革廠的腰上,減緩了他下落的趨勢。然而,畢竟樓層很低,基本上堪堪托住一點,那玩家就「砰」地一下摔在了地面上。
川上艾希爾眯眼看去,目測是摔斷了腿。
雖說遊戲裡有痛覺減免,但如果開始沒有設定好數值,這個高度落下去如果沒死也會很痛的。
江南皮革廠哭爹喊娘的聲音極具穿透性地從下方傳來。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忍直視的表情。
慘。
真慘。
川上艾希爾默默地縮回了頭,決定堅決不要嘗試這種作死的行為。
「都回到座位上,不要亂動!」國木田轉過身,相當嚴肅地訓斥道,「離窗戶遠點。」
也許是平日裡積威甚重,大家都悻悻然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撂下話之後,這位數學老師就急匆匆地離開教室,沖向了樓下。
沒有老師的鎮壓,教室里頓時充斥著一大片竊竊私語。
坐在川上艾希爾前面的女生回頭,以一種八卦中帶著敬畏的語氣說道:「川上同學,江南同學他家是真的破產了嗎?怎麼會採取這種方式來……」
似乎不知道怎樣措辭,她的尾音消失在空氣中。
川上艾希爾沉默了一下,淡定地說道:「或許,他只是中二病犯了。」
前排的女生也沉默了:「好…好像確實是這樣哦。」
她懵懵地被川上艾希爾扶著肩膀轉了回去。
應付完同學,艾希爾翻著自己的課本,裡面幾乎沒有筆記,只有扉頁上用工整的字體寫著她自己的遊戲暱稱。
橫濱市第五中學,國中三年級2班,川上艾希爾。
她合上課本,彎腰將自己進入遊戲時掉在地上的筆撿起來。
桌上只有簡單疊放的課本和筆記本,除姓名之外沒有任何有效信息。沒有筆記,也沒有能夠顯示自身身份
的內容。
──也對,即使有日記這樣的東西存在,也應當是存放在家中,而不是人來人往的教室。
艾希爾翻開書包,裡面同樣收拾得很乾淨,只有一張折好的橫濱市地圖,以及擺在旁邊的手機。
她打開查看裡面的信息,內部沒有任何用來娛樂的軟體,只有基礎功能。
聯繫人只有三個,從上到下依次是老闆,同事A,同事B。
信箱裡躺著三封未讀信息。
第一封未讀信息來自同事A。
【晚飯你想吃什麼?
──茶木直人】
第二封郵件來自同事B。
【你的監護人是臥底。那個老鼠你不用管,我給你調了新的監護人。
──Gin】
第三封郵件來自未被記錄的聯繫人。
【組織派我作為你的新監護人,下午我會去你的學校門口接你。
──Scotch】
組織,同事,臥底,老鼠,這些名稱結合起來不太妙啊。
川上艾希爾沉思著,從自己抽到了黑方陣營來看,或許她自己的身份本身就隸屬於哪個極道組織。
不過,如果後綴的酒名才是真正的稱呼,那麼為什麼同事A不在訊息的最後標註自己的酒名呢?還是說,這其實是一種代表著在這個組織里地位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