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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沒有找到養子的親生父母, 如果Timoteo不想再撫育元新歌的話,他大概有上百種方法悄無聲息地將元新歌掃地出門,甚至讓這孩子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直接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但他是個很稱職的父親,拋開沒能找到化解Xanxus與元新歌之間矛盾的正確方法不談,Timoteo在意識到機艙內的過分寂靜後,甚至會體貼地詢問元新歌在飛機起飛後是否有什麼不適之處,還為他遞上了一瓶早在冰櫃中鎮涼的橙汁。
元新歌像是在他這樣無微不至的關懷下放下心來,他感激地接過橙汁,然後自以為不動聲色地將脊背完全貼在了座椅之上。這樣的小動作讓Timoteo忍不住微笑起來,但他並未說明自己為何快樂,只是依然把目光放在手中的時尚雜誌上,像是單純看中了男模身上的那套筆挺西服。
正是因為元新歌過早表現出了自己的懂事與收斂,Timoteo才能將養子敏感的靈魂看得一清二楚。就算是在登機的前五分鐘,他還一直擔心元新歌因尋找親生父母一事是由他提起而產生即將被拋棄的恐慌,此時看養子的表現還一切如常,他也在暗中鬆了口氣。
事實上,那對貴族夫妻從未對他提起要為這孩子探明身世的事情,這不過是他和心腹商量過能夠合理在出行時帶走元新歌的最佳理由,或許家中的兩個孩子並不知道「元」這一姓氏來自於遠東的哪個國家,但Timoteo倒是能肯定至少元新歌的父母並不出身日本。
非要將元新歌帶來日本,Timoteo主要想要讓他與在家族中極其重要的一人見上一面,不僅是為了檢驗他是否有繼任資質,更是想讓他和那人的孩子提前接觸,為日後了解到將會顛覆他認知的震撼事實做好鋪墊。
有些事,或許Xanxus還不到能夠承受的年齡,元新歌卻必須提早做個準備。
飛機落地時產生了強烈的顛簸,元新歌正是在這下震動後醒來,他短暫地愣神,之後目光很快恢復清明。少年深吸一口氣後拍了拍臉,起身時主動幫Timoteo拎起隨身的行李,跟在養父身後下了飛機。
出乎元新歌意料的是,與他想像的市中心豪華酒店或藏在暗處的宅邸密室不同,Timoteo低調的黑色轎車載著兩人徑直奔向東京並盛町,將這個已經無法更平平無奇些的小鎮作為彭格列九代目出行的起點,這樣的行為讓元新歌下意識便對之後將會發生的事情產生了天然的警惕。
彭格列顯然不僅有明面上的那些生意,他們或許已經滲透入國外的民眾之中,大概沒有哪位家庭主婦能想到買菜回家時還打過招呼的金髮鄰居會在進屋後向正等著商談賭場事宜的首領恭敬地鞠躬吧。
因為自己這樣的想法感到有些好笑,元新歌靜靜地等待最終Timoteo為他揭曉謎底,在看向窗外與義大利截然不同的街景時也顯出適宜的驚訝與好奇,倒是沒讓Timoteo察覺到他的內心所想。
這位和藹的父親在終於看見養子符合年齡的表情後欣慰地肯定了自己帶他出遊的做法,甚至有一瞬想到:如果能將Xanxus也一同帶來看看國外的景色就好了。
但這個念頭很快便被Timoteo自己揮去,他此行並非前來旅遊,Xanxus有絕對不能前來日本的理由,在他的構想中,最好在下一任彭格列十代目產生之前,Xanxus都別對他此時將要探望的那孩子有任何了解。
他們最終提著簡單的行李站在了一戶門牌上寫著「澤田」的人家門口,越過相當樸素的鐵質柵欄,元新歌甚至可以看見院落中兩棵樹間繫著的晾衣繩上正飄著一家三口同色同款的可愛短袖,於是心中便因為接頭人過於真實的偽裝甚至產生了些許敬佩之情。
隨後他抿唇,裝成初來日本的模樣,有些疑惑地望了一眼木製方牌上的日文筆畫,然後又將目光轉向Timoteo,雖然表現出一瞬間的遲疑,卻因為性格原因而並未將問題說出。
「哦,沒人來開門呢。」Timoteo似乎暫時沒有為他答疑解惑的打算,只是在發出了這樣的感慨後左右環顧著找到了門鈴的位置,輕輕從那個按鈕上碰了一下。
歡快而響亮的門鈴聲順著埋在地下的電線一直連通進屋內,就連站在大門處的元新歌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幾乎是在門鈴響起的一瞬間,房子中傳來重物落地之聲,隨即便是一陣伴隨幼童嚎哭的兵荒馬亂,大抵過了一分鐘才有人前來應門,在那愈發高昂的音樂被掛斷後,一個男人趿拉著拖鞋打開門朝這邊一路小跑而來。
等他來到柵欄前迎兩人進去時,元新歌才從這個手忙腳亂的壯漢身上看出平時精明能幹的門外顧問首領的影子。
「這是家光先生的家?」勉強想起這人在少數假期時訂過的日本機票,元新歌終於明白了這所獨棟小樓的身份。
拋開了那些對於秘密會談的猜想,他總算能以客觀的角度打量Mafia家族的門外顧問這過於樸素的住所了。
從晾曬的衣服與二樓窗簾的開合情況可以大致判斷為三口之家,住在東京範圍內這樣的居民區內說明他們的生活足夠富裕又平淡和睦。考慮到澤田家光長期留在義大利工作,再瞧見倒在草地上的灑水壺與施工到一半的鏟子,元新歌得出家中常居人員為粗線條的家庭主婦與不超過六歲的男童這一結論。
草坪平整,要麼有小時工幫忙、要麼是澤田夫人體力充沛,但出於人身安全與夫妻關係兩個角度的考慮,元新歌更傾向於這種體力活正由難得回家的澤田家光一手包攬,看來兩人感情甜蜜,或許男孩的頑皮與過度嬌氣是生活中唯一令人苦惱的問題——如果各種玩具並非撒了滿地,而那孩子也停止了哭泣的話,元新歌願意收回這個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