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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側身,借著放下酒杯的動作摸出西裝褲側袋的手機,在將音量調到最小一格後,他用快捷撥號撥通了Tmoteo的電話後便將右手背在了身後。為了掩蓋這個動作的不自然,他用左手微微碰著下巴,做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樣子。
不能再給那人繼續進攻的機會。元新歌相當明白此時應該如何做。
阻攔他做出進一步反應的是Xanxus。
Xanxus微眯著雙眼,似乎也是因為感到這說法過於可笑而並未立即陷入暴怒狀態,他嘴角勾起一個冷笑,具有極強攻擊性的目光便直直扎進了那少年眼底,若不是有某些信息作為保障與底氣,想必那少年一定不能制止面色逐漸蒼白的變化。
「雖然平時盡說些惹人不快的廢話,但今天的發言意外讓人感到還算順耳。」Xanxus首先評價了元新歌的表現,給了養弟為數不多的高評價,隨後將矛頭對準那少年,以相當平靜的陳述語氣說道,「既然決定在這裡對峙,那就做好相應的覺悟,然後拿出你所謂的『勝利的準備』讓我看看。」
儘管他語氣平靜,卻令人莫名升起一種被威脅生命的危機感。
如果再不能拿出什麼有力證據令Xanxus顏面盡失,那麼那少年一定會立即顯出頹勢,無論他宣布有秘密將要被公布時有多麼趾高氣昂,最終總會露出敗犬一般的狼狽神態,徒惹人恥笑。
元新歌卻不想讓事情這樣發展下去,他眉間顯出極度的不贊成,朝Xanxus又走了一步,兩人的距離便變得足夠近,他說道:「Xanxus,今天是你的十六歲生日,我不想讓你在這樣重要的日子留下這種回憶,這種辯論毫無必要。」
兩人持有截然相反的態度,但元新歌只是Timoteo的養子,加上平時便因為中庸而缺少話語權,只是Xanxus朝他看來的一個輕飄飄的目光,元新歌便明白自己已經不能再開口與他做出相反的決定了。
Xanxus的眼神中充滿了危險的暗示,表示自己不想在元新歌維護了他以後當眾駁了他的面子,但如果元新歌一意孤行,他倒是不介意連同元新歌一同清算一番。
——至少元新歌是如此理解的。
見元新歌也不再開口,那少年穩住心思,他微笑著舉起左手,有人從側後方為他遞來一個極薄的文件夾,他將這文件夾拿到眼前微微搖了搖,以Xanxus的視力足以看清上面的字樣,這讓Xanxus的心情更加糟糕。
《關於Xanxus與彭格列九代目Timoteo是否具有血緣關係的調查報告》。
文件是特意帶進宴會的,字是故意寫在封面上的,一切都是早有準備,每一個細枝末節都在提醒著元新歌這個事實,儘管知道對方絕對持有惡意,他此時也不得不保持沉默,任由這齣滑稽的戲碼繼續上演。
不能否認太過,否則便像是心虛;不能坐視不理,否則便會釀成更糟的惡果。元新歌耳尖地聽見手中手機的鈴聲斷掉,隨後便是Timoteo穩重的聲音。
「新歌?」那邊如此問道,「你在庭院裡嗎,怎麼會打電話來?」
元新歌不能明顯地作出回應,於是他主動攬過了傳遞證據的工作。他將手機流暢地塞回褲兜之中,然後朝前走了幾步,站定在了那少年面前。
「Xanxus是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不能聽信你個人的一面之詞,但你選擇在大庭廣眾之下成為跳樑小丑,我們也不會辜負你的一番準備。」元新歌扯了下嘴角,無論是微表情還是任何動作都毫無破綻,沒有顯出絲毫被戳穿謊言的慌亂,倒是真的令某些看客產生了懷疑。
元新歌與那少年對視,他伸手握住文件夾的另一頭,微微發力卻發現文件夾紋絲不動,同時,他從少年的眼中看到了代表著輕蔑與譏諷的笑意。
對方似乎是在表示嘲諷。
他或許是在嘲諷元新歌的無知,一直被敬愛的養父矇騙還在真相即將浮出水面之時維護謊言的主角;也或許是在嘲諷元新歌的愚蠢,即使真相就在眼前,與他關係不好的養兄很可能不過是與自己地位平等的養子,卻還要如同忠犬一般為對方效勞。
元新歌沒有一味地用這個脆弱的文件夾與對方拔河。
他輕笑一聲,沒有說話,等手指劇烈的灼燒感傳遞到大腦時,剛還緊緊捏住文件夾想要給元新歌一個下馬威的少年驚聲尖叫起來,自信的假面被一簇包含十足攻擊性的雲屬性火焰徹底擊碎,元新歌拿過文件夾,還沒忘輕鬆地做出拍打的動作,將文件夾表面的一豎排火焰裝模作樣地熄滅。
「不好意思,我只是不想再在沒必要的小事方面浪費時間,」元新歌笑道,「父親馬上就會加入宴會,如果能在他介入前結束這場鬧劇就好了,相信你也是這樣想的吧。」
他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少年指尖的火焰立即消失,只在皮膚表面留下焦黑的痕跡,儘管剛才給予了對方些許痛苦,卻沒有造成過於嚴重的傷害。
若是Xanxus出手,憤怒之炎恐怕會將那少年完全吞噬。
元新歌手握文件夾,朝人群露出了一個相當有禮的微笑,然後在Xanxus的耐心即將消耗殆盡前轉身,將文件夾放入了養兄的手中。
「人群未免太安靜了,像是早有預料。」元新歌站在他面前以極低的音量如此說道,「無論這份文件中的內容到底是什麼,一定有某些大麻煩要來了。」
Xanxus難得沒有反駁元新歌的話,他嗤笑一聲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