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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在公園一直等下去顯然不是個好決定,於是三人像是一周中的前六天一樣,在甜品店剛開門時成為了當天的第一撥客人。雖然每天的衣服都不盡相同,服務生卻還是眼尖地認出了總是坐在靠窗靠門位置的三人,女人微笑著應上來,先為他們倒了三杯剛煮的熱巧克力暖身子。
照例點了滿滿一桌甜品,五條悟結完帳後便開始擺弄手機,狗卷棘用聊天軟體和遠在新宿車站守候的熊貓交流,那邊發來幾張照片,狗卷棘將屏幕舉到望著落地窗外逐漸增多的人流發呆的元新歌面前,兩人頭碰頭地看了起來。
熊貓大概是站在新宿車站外的天橋上,他從上朝下拍攝,車流從陰影中穿梭、最終鑽入橙色的陽光之中。熊貓顯然在找角度時費了一番功夫,這幾張照片無論是初見還是細看都令人覺得無可挑剔,狗卷棘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笑意,他看向元新歌,元新歌也微笑起來,他輕輕點頭,肯定道:「很漂亮。」
將這條回復敲入對話框之中,那邊的熊貓很快發回了一個大拇指。他緊接著說道:「等我解決了車站這邊的小麻煩,立刻就去找你們匯合。」
狗卷棘挑挑選選,最終發送了個OK的卡通表情。
已經看手機看到厭煩的五條悟此時正托腮望著自己的兩位學生,他在兩人注意到他的視線而將目光從對話框轉移到他身上時微笑起來,呼籲道:「離日落還有這麼久,我們來聊聊天吧。」
元新歌和狗卷棘都沒說話,這就是默許的意思。
「雖然兩所咒術高專已經號召身在東京和京都的咒術師盡最大可能進行防衛,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獲勝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我這幾天睡前也會忍不住想,如果詛咒師一方獲勝,最終又會怎樣呢?」五條悟托腮望向窗外的方向,他臉上的笑意緩慢消失,語氣依然帶著玩味,元新歌卻總能從其中品出幾分真心。
他沉吟一瞬,然後問道:「是出於對夏油傑的信任?」
「……聽起來有些可笑?」五條悟輕哼一聲,他問道,「但我好像確實就是這麼想的。我依然信任著他的實力與意志力,因此並不避諱思考他獲勝的可能性。」
「木魚花。」狗卷棘否定道。
「不不,只是普通的聊天而已,我們當然要贏下來啦。」五條悟又笑起來,他朝口中送了勺黑森林蛋糕,玩笑道,「如果被傑得逞的話,新歌可就有大麻煩了。所以,即使是為了保護我重要的學生,我也會贏下這場戰爭的。」
「不過,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傑真的開始大規模絞殺非咒術師,新歌你還有除了咒術高專之外的容身之處嗎?」五條悟狀似無意地問道,「我從來沒聽你提起過和自己有關的事情。」
元新歌輕輕點頭,他說道:「我的父母都在國外。」
五條悟和狗卷棘都是一愣,他們顯然沒想到自己真的能得到答案。事實上,除了了解元新歌家情況的乙骨憂太以外,就連夜蛾正道都以為一直獨自生活的元新歌已經失去了所有家人。得知早慧的學生並非獨身一人,五條悟莫名其妙地鬆了口氣,他隨便調侃了幾句,算是將這個話題揭過一頁。
沒等三人將桌上的甜品盡數消耗,元新歌和狗卷棘便匆匆趕往附近出現咒靈的地點,只留五條悟一人坐在原位。
五條悟無聊地翻看著手機。他點開那個保留了十年的對話框,一時間有些出神。
如果非要他在夏油傑與元新歌之間選擇一個,雖然對那段青春歲月依然抱有留戀,但他依然會為了根本性的改革咒術界而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五條悟早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唯我獨尊」的少年,他清楚地明白為了避免曾經發生在摯友身上的悲劇自己究竟該做些什麼,所以無論如何,這場戰爭他必須勝利。
雖然一開始接近元新歌只是因為他是個不錯的苗子,但不得不說,在兩年的相處之中,他已經完全認可了那孩子的實力和心靈。
——想要看看長大以後的他。
五條悟忍不住微笑起來。
元新歌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尖,嘀咕一聲,狗卷棘眯眼笑起來,將手上的無指手套分了他一隻,好叫他能緊緊地握住刀柄。
中央公園的咒靈比他們想像的要難纏的多,加上兩人皆沒有設置帳的本領,他們不得不將那群傢伙引到無人處解決,直到該吃午飯時,元新歌和狗卷棘才與早已碰頭的五條悟和熊貓重聚在一起。
三人一咒骸在新宿街頭散漫地度過了一個下午,終於等到了日落時分的降臨。
如同電影中猛然切換的場景一般,隨著日光逐漸昏黃黯淡,熱鬧的街道氣氛一變,大量形狀怪異的咒靈從天上或樓間顯出身影,與傳說中百鬼夜行之景不謀而合。
新宿區太大,咒術師沒辦法強行疏散所有行人,因此所有力量儘量均勻地分布在新宿各地,力求讓每處都能得到照顧,而從不同地點迅速發送到五條悟手機上的匯報來看,他所在的中央公園區域就是詛咒師力量的集中地。
夏油傑卻沒有出現。
五條悟憑藉對他的了解,幾乎是瞬間便明白對方一定是直接闖進了咒術高專。他對狗卷棘和熊貓下達了死守高專的命令,隨後便用自己的瞬移技能將兩人連同腳下的地磚一路送回了學校。
夏油傑說不定會選擇在搶奪祈本里香前解決其餘學生,雖然對方不太可能對這幾個年輕的咒術師下死手,但考慮到元新歌完全沒有咒力、可能直接成為對方針對的目標而被他殺死,五條悟還是決定將元新歌留在正面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