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頁
作為彭格列九代目的養子,元新歌註定不能脫離家族、一個人活在陽光之下,畢竟敵人不會理會他究竟是位老師還是位銀行家,只要他與彭格列有任何牽扯,他與他身邊的一切就都有可能會化作家族爭鬥中的炮灰。
元新歌已經失去過家人,Timoteo不忍心讓這孩子再失去更多,因此作為父親,他只能強迫般讓他成為一名Mafia——再沒有比自己的實力更可靠的保障了,元新歌要是想要守護他所愛的一切,他就應該變強。
已被送去幼稚園學習了一段時間的澤田綱吉能夠聽懂大部分交流中的語句,也能分辨出他人語氣波動中的情緒變化,在這種情況下,澤田奈奈在確認有人陪在幼子身邊後便收回了目光。
她輕哼著小調繼續手邊的工作,考慮到那孩子與父親已經太久沒有接觸,她倒是認為先讓丈夫來解決這個小狀況也不是壞事。
但此時處理這場皮球襲擊事件的並非澤田家光,而是元新歌,他正向澤田綱吉發起邀請,打算在兩人之間用拉鉤的方式建立一種保護與被保護的關係,好讓這孩子停止哭泣、並且能重新安心玩耍。
元新歌的語氣太過認真了。
他將澤田綱吉看作一個完全平等的溝通對象,約定的內容似乎也不僅僅是為他擋下皮球那麼簡單,如果不是他此時還沒有真正把握實權,就算將這樣認真的態度拿到談判桌上似乎也不是什麼不可理喻的事情。
這種認真讓澤田家光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他感到不安,又有種隱秘的興奮在腦中隱秘生長,他認為元新歌似乎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而這件事讓他發現了解題的線索:元新歌說不定已經看破了Timoteo此行的目的,趁著澤田綱吉仍然是個懵懂孩童的時候率先朝他投誠——
但這分明是不可能的。
澤田綱吉固然是初代首領的後代,卻不一定能在未來成為一名優秀的Mafia首領,更何況沒人不了解Xanxus的性格,那樣一隻兇猛的攔路虎還覬覦著十代目的位置,元新歌怎麼能、又怎麼敢當著九代首領與門外顧問首領的面將賭注全部壓在一個幼童身上呢?
無論成年人心中正在歷經何種腦力風暴,元新歌和澤田綱吉的交往仍然在正常而平穩的運行,孩子的世界天真純潔,如果有位可靠的兄長願意成為他的保護傘,那他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和那位哥哥成為好朋友。
於是澤田綱吉的大哭轉變為抽噎,用手抹著已經發紅的眼角,小聲啜泣著將自己胖乎乎的小指勾上了元新歌的手指。
元新歌微笑起來,他微微收攏小指輕輕與澤田綱吉的指頭相扣,兩人像是結成了什麼牢不可破的聯盟般虔誠地對視,然後在澤田綱吉渴望地轉過視線望向滾落在地上的皮球時,一切正經且引人遐想的氣氛都被盡數破壞。
仍然在思考著這之後是否有什麼陰謀、還是到底是自己多慮的澤田家光微微一愣,在元新歌順從地將澤田綱吉放在草坪上而起身去拾足球時看向同樣注視著這一切的Timoteo,然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Timoteo朝他微微搖了搖頭,依然以毫無隔閡的慈愛目光注視著正在後院中玩耍的兩個孩子,他已經對澤田家光無聲地說明了自己的態度:他從小看著元新歌成長起來,不認為穩居首領之位多年鍛鍊出的眼力會唯獨對元新歌產生錯誤的判斷。
元新歌本就是這樣善良又認真的孩子,他的確不是一位優秀的Mafia,卻會對家人保持絕對忠誠。
Timoteo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這也是他會帶元新歌來到日本的理由。
而對於元新歌本人來說,在沒有什麼需要認真思考的事情時,僅僅是與澤田綱吉傳接皮球、並且保護其不被皮球砸到這個任務對他來說約等於呼吸空氣般沒有任何難度可言。
不用刻意隱藏超出人設的體術水平,僅僅是用最普通的反應力和奔跑速度便能解決一切問題,恐怕即使讓元新歌陪澤田綱吉再玩上四五個小時,他也不會感到疲憊。這場遊戲最終以澤田綱吉一路小跑著奔向媽媽的懷抱而告終,早就端著茶水和點心走了過來的澤田奈奈笑著蹲下抱住了可愛的幼子。
她先是朝元新歌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然後才輕撫著澤田綱吉被汗浸透的額角問道:「綱君感覺怎麼樣?和哥哥在一起玩很開心吧?」
「嗯!」澤田綱吉用力點頭,他轉過白皙的小臉,用崇拜的目光看著元新歌,雖然還有些羞澀,但依然鼓起勇氣傳遞了稚嫩的羨慕之情,「我也要和哥哥一樣厲害!」
元新歌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撿起皮球規矩地放在廊下,在確保球不會隨意滾動後自己也坐了下來,此時聽見澤田綱吉說了這話,他只是笑了笑,應道:「我可能只在玩皮球這方面比較厲害,如果是作為一個孩子的榜樣,我還遠遠不夠格呢。」
澤田綱吉並沒察覺到元新歌話中隱約的自嘲——或許連元新歌自己都沒發覺那點不自信的情緒,但Timoteo和澤田家光都對此有所感應——男孩還沉浸在剛才這位哥哥百接百中的神武之中,固執地要變得像他一樣厲害。
「好,」元新歌無奈地笑笑,他用乾淨的手背揉了下澤田綱吉的臉頰,「既然如此,我也為了成為你的榜樣而努力吧。」
他的話徹底打消了澤田家光先前的猜測,如果是要向未來的十代目投誠,元新歌怎樣也不該擺出這樣的態度,他和澤田綱吉相處時看上去真的更像是尋常的鄰家兄弟,即使這或許是出於他的外交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