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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能從洛文笙嘴裡說出來,孟初夏甚是刮目相看。
人是很奇怪的一種動物,明明在認知當中,知道就算失敗了也不會怎樣,可是站在嘗試的門檻前,敢邁出那一步的卻是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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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管怎麼說,儘管孫曼月極力反對,小蘿莉還是偷偷地開始跟她老豆接觸,在接觸時,還不忘記拉著怪阿姨。
「我不理啊,誰讓你瞞著我說同我爹地不熟的,你騙了我,就是欠我一次,現在到你還給我的時候了!」
孫希欣還是那樣的理直氣壯,萌並熊著。
孟初夏斜著眼睛瞪洛文笙,他是怎麼生出這麼熊的小丫頭的?
洛文笙推了推眼鏡,假裝沒看見。
作為一個還在觀察期的罪人,他是沒資格管教女兒的,雖然有時洛文笙也覺得is被她小姨慣得不成樣子,整身公主病。
如此矛盾的心情下,洛文笙對待女兒的態度,就變成了寵愛中帶著強烈的討好,但是孫希欣沒事發脾氣的時候,他又會皺眉。
時間一天天過去,孫希欣幾乎每天都跟洛文笙一起,孟初夏覺得,這麼大的動靜身為阿姨的孫曼月沒有理由不知道,但是她還是那樣黑著一張臉,實際上卻是睜一眼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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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個從來沒跟孩子長期接觸過的人,你真的不能要求他對孩子多有耐心,尤其是這孩子還很熊的情況下。
「喂,我讓你教我魔術,你就教我簡單點的嘛,這麼難,怎麼學?」失敗了幾次的小蘿莉怒了,把孟初夏買的魔術道具頓時扔到了一邊。
洛文笙在一邊收拾:「那你頭先說要r阿姨教你難一點的,難一點的表演出來比較威(風)是不是?都不是很難的,慢慢來嘛。」
「不學了!」孫希欣滿是不願意的道:「都沒意思的,我要回家,唱卡拉ok都好過玩這個。」
「別這樣is,」洛文笙壓著脾氣勸導:「今天r阿姨本來要去參加同學聚會,是你一定要她來教你魔術的,你這樣說走就走,不禮貌的。不玩魔術,不如我們去其他地方?」
「我不想學就不想學,我叫她來,但是我沒有求她,她鍾意來就來,不鍾意來就不來嘍。」孫希欣開始胡攪蠻纏。
矛盾都是一點點積累起來的,洛文笙壓抑了那麼久,終於爆發了。
「你鬧夠了沒?這麼多天,今天要學彈琴,明天要學魔術,教你你又不努力,一句話沒講完就發脾氣!我是你爹地你折騰我就夠了,人家不是你什麼人,你憑什麼同人家發脾氣?」
認識這麼久,這是洛文笙第一次發脾氣,對他自己的女兒,雖然聲音不大,語氣也不嚴厲,但對從小被寵愛大的小朋友來說,大概就是疾風暴雨般的摔打,孫希欣圓圓的眼睛裡,慢慢聚集起了水霧。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殘酷的,不是你你撒撒嬌,發發脾氣就行了,不是每個人都會像是你阿姨那樣縱容你,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很不像樣子。你應該好好想想,什麼叫做尊重人,免得以後所有人都厭惡你。」
孫希欣什麼都沒說,流著眼淚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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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飲店裡,孟初夏抽出紙巾,遞給對面的小蘿莉。
「你已經吃第三個了,再吃你阿姨就要找我算帳了。」
孫希欣一邊哭,一邊擦眼淚,一邊把剩下的冰淇淋往嘴裡塞。
「我恨死他了,說什麼想認回我才來找我的,根本都是騙人的,他居然罵我,他一點都不疼我!」
孟初夏用紙幫著孫希欣擦了擦嘴邊的巧克力,動作輕柔。
「那是因為他不知道你捨不得我,又捨不得他。」過幾天,孟初夏的長假就快到到期了,而再再過幾天,洛文笙的假期也就快到了。
眼睛紅紅的孫希欣打著哭嗝,眼淚汪汪地看著孟初夏。
「你,嗝,你怎麼知道的?」
養過很多孩子的孟初夏:「我聰明嘍,你阿爸那個人很蠢的,你不說他就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你不告訴他呢?」
「怎麼說啊,」孫希欣嘟著嘴,拿勺子戳著只剩下湯湯水水的冰淇淋,小朋友苦惱的神情顯露無遺:「我說了他又不可能為了我留下,他在香港有朋友,有職業,有需要照顧的病人;阿姨又不肯原諒他,我們就不可能搬回香港。說了,所有人只會心情不好。」
孟初夏點點頭,桌子底下那隻手伸進皮包,按掉手機的通話。
一直尾隨的洛文笙收起手機,走到了發懵狀態的女兒眼前。
「對不起is,是爹地不對,爹地沒搞清楚原因就隨便批評你……其實,以後如果有事,你可以同爹地溝通,就算沒辦法解決困擾你的問題,都可以share一下你的心情,對不對?」
聽著這段還挺耳熟的話,孟初夏十分覺得,洛文笙不去做個心理醫生實在浪費人才。
大吵一架的結局,無非就是兩父女和好如初,沒良心的小蘿莉重新依偎在老爸溫暖的懷抱當中。而用完就丟的洛大醫生對著孟初夏僅僅是微笑了一下,私心裡也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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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肯為了yannis放下香港的一切來英國重新開始?」
孫曼月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仿佛覺得自己出現幻聽的情況了。
「他是這麼說的,」因為洛文笙進不去孫家,所以孟初夏乾脆代為轉達:「辭職信已經發過去了,不過醫院那邊希望他再考慮一下,反正距離他長假到期還有一段時間,就等到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