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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先哪個?」趙雪敏明知故問。
「扮嘢,」牛油蘇拍了拍抹布:「就是頭先長得挺靚仔的那個,不過看起來比你大挺多,就比我小一點的樣子。」拇指和食指放在一起,比出一個「小一點」。
「哦,」趙雪敏正心情不好,她總是想要周圍的人把她和以前的Mon分開,但偏偏總有人湊上來讓她面對現實,因而也沒什麼心情的應對師父:「以前小時候的鄰居而已。」
「鄰居?」牛油蘇轉著眼珠,看起來猥瑣極了:「做哪行的?」
「法醫。」趙雪敏答。
這下牛油蘇三角眼變成四角眼,嚇得差點跳起來:「膛人的?!」
趙雪敏被他嚇得一個激靈,白他一眼:「有這麼可怕嗎?外科醫生也是膛人的,又不見你去醫院這麼害怕?」
「當然有了,」牛油蘇拿了個牛油蛋撻,他最愛吃的就是這個,本名還姓蘇,要不然也不會人稱「牛油蘇」:「膛活人同膛死人,差別好大的好不好?!」
牛油蘇拍了拍胸口,不行,他需要吃個蛋撻壓壓驚。
趙雪敏被師父的大驚小怪弄得失笑:「他是好人來的,幫了我同我阿媽很多,而且從不要求回報,這種好人現在都要絕種了,所以你不用怕成這樣。」
牛油蘇咬了一口蛋撻,臉上透出陶醉的表情,唔,就是這個味道:「那你還不奮起直追?」
說是風就是雨,趙雪敏都無語了:「人家有女朋友的,還是個madam呢。」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要是人家沒女朋友,你就要追了是吧?」牛油蘇老神在在。
「我們不可能的。」這句趙雪敏倒是給了準話。
「為什麼?」牛油蘇問。
趙雪敏回了一句特別文藝的話語:「因為他認識的我不過是昨天的我,今日的我對他不過是個陌生人……所以我們兩個沒可能。」
牛油蘇一臉受教的點點頭,半晌,一本正經的道:「……哪首歌的歌詞,聽著好耳熟,陳醫生的還是劉德華的?」
趙雪敏煞有其事:「歌神張學友的。」
牛油蘇恍然大悟:「是嘛,我就說我一定聽過的!」
——
放了工,換完衣服回到家,陪著阿媽買菜洗菜燒菜吃菜。趙雪敏背著書包,坐大巴提前去了學校。
「咦,阿敏,今天這麼早?」校門口的看更阿伯跟她打著招呼,自從第一次到這邊問路,只要是上課的時間趙雪敏都會跟阿伯打招呼,久而久之,看更也認識了這個有禮貌的小姑娘。
趙雪敏笑得溫和:「今天放工早,湯伯你的兒媳婦幾時生啊,就快預產期了吧?」
「還有一個禮拜,到時候請你飲滿月酒。」看更笑得牙不見眼。
「好啊,到時候不要忘了通知我啊。」趙雪敏笑道。
——
進了學校,一路走來一路打招呼,雖說不一定能每個人都認識,但至少大家都混了個臉熟,夜校屬於成人學校,跟還在象牙塔的全日制大學總歸是不一樣的。
趙雪敏今天來得早,教室里只有小貓兩三隻,很巧,她的同桌也在座位上,桌上正擺著個筆記本電腦,戴著瓶底鏡的理工男正聚精會神的對著小本本啪啪啪。
在座位上坐下,趙雪敏也沒興趣打擾對方,他們同桌有兩個多月了,說的話沒超過二十句,最多的就是「你好」,「唔該」,「借過」,「多謝嗮」,就連對方的名字,她都是通過老師宣布考試成績,每個人領卷子才知曉的。
理工男有一個很文科男的名字:方澤旭。英文名是Zed,這就又回到了理工的範疇,數學方程式里,x,y,後面的一定是zed。
方澤旭旁若無人的啪啪啪,趙雪敏索性也拿出自己的筆記和書,認真複習起來,這個課程總共有三個月,他們已經完成了一大半,還有大概半個月的時間,課程就要結束了。
到那時,她也要離開茶餐廳,找一份新的工作,想起來這些日子的在茶餐廳的日子,大家都很照顧她,不舍的情緒接連不斷的在趙雪敏的心中徘徊。
——
「咳咳。」
「咳咳咳……」
一陣的咳嗽聲在趙雪敏的耳邊浮現,趙雪敏向旁邊望了一眼,她記得方澤旭已經感冒兩天了,但是似乎這場小小的感冒有變成大大的感冒的跡象。
「咳咳,咳咳……」嘶啞的咳嗽聲,聽起來喉嚨就好痛。
「你沒事吧?」在同桌吧自己的肺咳出來之前,趙雪敏提出了疑問。
戴著黑框眼鏡的方澤旭搖搖頭:「沒,咳咳,沒事,咳咳咳,不好意,咳咳咳咳……」
右腕抬起,趙雪敏看了一眼手錶:「這個時間隔壁的診所已經關了,你最好現在就去醫院。」
「我,咳咳,我不想,翹課,咳咳……」方澤旭捂著胸口,喘著氣,臉色蒼白如紙,他這個樣子讓四周坐在座位上的同學們注意力都轉向了這裡。
隔壁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小哥問:「同學,你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但是,Miss,咳咳咳,還沒來,我,咳咳咳……」
這麼抓心撓肝的說話,趙雪敏聽得直皺眉:「別管Miss了,你現在必須去醫院,要麼就call白車,要麼就我同你一起去call的士。」
說著,也不管孱弱的理工男有沒有回應,趙雪敏拜託一個相熟的女孩子幫忙請假,然後跟剛剛的運動服小哥一起扶著咳得要暈倒的同桌一起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