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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羅力亞揮了揮手,臉上露出了一個令人感到十分想打他的賤兮兮的笑容。
蔣博瑤:「……」
見到了許久未見的羅力亞,根本不需要打量,只隨便掃了一眼,蔣博瑤就由內而外,發自內心的頗為同情景伶俐和景成皇。
老公/女婿去了難民區走了七年,回來變成另一個難民,難道不值得同情?
——
蔣博瑤打量羅力亞的時候,羅力亞當然也在打量蔣博瑤。
七年,曾經認識羅力亞的人會覺得時光在他身上留下了濃厚的印記,不好聽一點來說,就是一把殺豬刀,把一個翩翩公子砍成了摳腳大漢。
但在蔣博瑤身上,羅力亞幾乎察覺不到有什麼變化,硬要說有的話,以前p.y.臉嫩,氣質很成熟,有點不搭,現在臉和氣質都很成熟,反而整個人顯得更年輕了,也是神奇。
這樣的蔣博瑤,讓他想起了他們曾經的那次爭執,那個時候,他還是有插mber(律師辦公室)的人。
「你頭先在做什麼?」蔣博瑤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你是律師來的,還是大律師,引導(客人)給假口供,妨礙司法公正,罪名有多大,要判什麼刑,你應該清楚得過我的。」
「是,沒錯,但你不是第一天入這一行,遊戲規則是怎麼樣的,你都清楚的?以前都有(客戶)做故事講大話,你同我不是一樣要盡力打?」羅力亞如此道。
「你是痴線(神經病)還是傻了?客戶說假話,同我們自己引導客人說假話,一樣嗎?」
「有什麼不同,不是一樣講大話?」羅力亞振振有詞:「我們身為律師,我們的責任就是最大可能保障客戶的利益,我是在幫他……」
蔣博瑤不是傻子,這些話只能用糊弄外行:「你是在幫你自己!因為你不想輸,因為你覺得只有贏了官司才可以有名有利!」
羅力亞反問:「難道你想輸嗎?p.y.,我們都是律師,我不相信你從來沒有試過明知道(客戶)有罪還幫他打官司的時候,但是你從來沒有輸過,我們是同一種人。」
蔣博瑤忽然沉默了一會兒:「我們不是同一種人,我以前以為是,但現在我發覺不是。」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如果這次的他真的犯了法,那你生我的氣我沒話說,可是他是無辜的,你同我都知道他是無辜的,只不過是因為他不會說大話才會被人誤會。想幫他脫掉罪名,這條路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我們可以找證人,警察找不到的證人我們來找,那個證人可以證明到……」
羅力亞搶白:「等找到已經來不及了,下個禮拜就要上庭,我們找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你覺得對家律師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嗎?換了是我我一定戳死他,讓他坐實這條罪。」
蔣博瑤說了另一個選項:「大不了我們幫他上訴,到時找到證人一樣可以贏回來,在哪裡跌倒在哪裡爬起,別人只會贊你威,不會笑你蠢,堂堂正正的贏難道不好嗎?」
「明明可以馬上贏,為什麼你一定要拐個彎?我一單都不想輸。」羅力亞不懂。
「講到尾,還是為了你自己。你記不記得你曾經同我講過,你成為大狀的原因?因為你最討厭把眼睛放在天上,只顧利益的大狀,因為你爸媽的車禍明明不是意外卻被律師打成意外。但現在呢?著最靚的衫,飲最勁的紅酒,抽最貴的雪茄,這些就是你要的生活?」
似乎被碰到了最深的痛處,羅力亞語氣高了許多:「我不是你,我沒有一個名狀阿哥,我也都不是一個十四歲讀大學的天才,我讀law讀得多辛苦才有現在。我為什麼不可以為了自己生活好一點而努力?在公義和利益之間我已經很努力的平衡了,你還想我怎麼樣?!」
「我想你讓自己選擇要走的路!」蔣博瑤也是做過律師的人,她非常非常的清楚:「你講這種大話,萬一真的被警方找到那個證人,那我們就是給假口供,一樣有罪,到時為了少判刑一定拆穿你,你會被吊銷執照的。」
「萬一萬一,萬分之一的機率來的。」再說他怎麼可能那麼蠢,留下證據。
羅力亞頓了頓,然而蔣博瑤還是那樣的神色:「我明白了,你根本不相信我可以打得贏,你看不起我,你認為我一定會輸,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這單官司,我贏定了。」
蔣博瑤看著他,她的眼睛很漂亮,就像是會說話一樣,它們仿佛在說著自己的悲傷。
他頓時有些後悔自己的口不擇言,跟著他就聽到了那句他似乎很難忘記的話。
「羅力亞,你身上昂貴的衣服,昂貴的鞋子,甚至是昂貴的髮型,都不夠你本人那麼賤!我拜託你照照鏡子,你現在已經是你曾經同我講過,最令你覺得恨人憎(討人厭)的樣子了!」
這些年過去,羅力亞午夜夢回時,總會夢到自己在法庭上毫無悔意的打陳偉峰那件案子時的情形,還有死者哥哥臨終留下的錄影帶,以及這句曾經搭檔的話。
蔣博瑤是個很棒的律師,她也會踩線,但從不會越線。
羅力亞也是很久之後才明白,一旦越過了那條線,後面就是萬丈深淵。
——
「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找我?」
羅力亞大剌剌的往桌子上一坐,蔣博瑤瞄了一眼,這桌子居然是個桌球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