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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立言走到門口鎖好門,輕車熟路的從第三個抽屜里拿出鑰匙,打開保險柜,從裡面找出標著張承希姓名的盒子,拿出錄音帶,放進錄音機里,打開開關。
張承希沙啞中帶著磁性的聲音毫無防備的從錄音機里流淌而出。
「你好。」似乎有些拘謹。
「放鬆點,不用這麼緊張,就當和朋友聊聊天。」心理醫生的聲音。
張承希笑了笑:「呵,其實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醫生:「不如就說一下,你最近的改變?聽說和一場車禍有關?」
於是錄音機里,張承希再一次按部就班的說了一遍遭遇過的事。唐立言坐在老闆椅上,默默地聽,他沒有坐到躺椅上,那是病人才會躺的。
他可不是病人。
「我覺得呢,最近的心態好似平復了很多。以前呢,我總是脾氣很急的,遇到事情,就好想馬上解決,有的時候,我還沒想到有什麼後果,但是已經做了。做完之後又很後悔,我都知道這其實是個缺點來的,不過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習慣了,改不了。」
「那你是怎麼突然間改變了的,就只是因為這個車禍?」
「不知道……我覺得可能同我每天做的夢都有關。」
「你每天都在做夢?什麼樣的夢?可不可以說一說?」
「剛開始的時候我記不清是什麼夢來的,只是有淺淺的印象,好像不是一個夢,是很長一串的場景來的。後來,慢慢地,這兩天已經可以偶爾記得一點片段了,我在夢裡,是同一個女仔在拍拖,那種感覺是很開心的感覺。」
唐立言眯了眯眼,錄音帶繼續開著,裡面的心理醫生順著話題詢問。
「那個女仔是什麼樣的?是你鍾意的人?」
「不是,雖然我看不清那個女仔的樣子,但是我可以肯定,那個女仔不是我現在鍾意的人來的——因為在夢裡呢,我是叫做ivan,而我喊那個女仔叫做『阿mon』。」
唐立言笑了一下,很古怪的笑容,輕飄飄的,又有點陰冷。
「你認識誰叫做阿mon的嗎?會不會是那個女仔?」
張承希笑了:「不可能吧?我阿媽英文名叫mon來的,大家都叫她mon姐。」
「那你同伯母的關係是怎麼樣的?」
張承希沉默了一陣子,似乎有些猶疑。
心理醫生保證道「你放心,我們有保密條款,你所講的話都是你的*,未經你同意我是不會放給其他人聽的,否則我的執照會被吊銷。」
聽到這裡,唐立言忽然笑了一笑,笑容有點諷刺。
「在遇到我現在鍾意的人之前,我阿媽和我的妹妹是我最重要的人,現在她們三個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但是很奇怪,我發覺呢,在遇到hy的時候,我的情緒就會好好多,但是遇到我阿媽以及我妹妹,就是,她們兩個現在的處境不是很好,我的脾氣就會很急很燥,我有的時候火起來,真的恨不得打死那個破壞我家庭的衰人……」
真是恨不得打死那個破壞我家庭的衰人。
這句話讓原本仰頭倒在老闆椅上的唐立言直起了身子。
直到把錄音帶完全聽完放回原位,又過了十多分鐘,專業的心理醫生回來了。
「我表弟究竟是什麼問題?」唐立言問。
心理醫生回答得很專業:「一般來講呢,夢境是可以反應一個人的心裏面的欲·望,根據你表弟的表現,初步診斷,他是因為不滿意自己的性格現狀,而幻想出一個更加完美更加可以解決他現階段最大問題的人,就是那個ivan。」
「他夢裡的女朋友叫做阿mon,就是更加反映出他知道自己沒辦法跟現實生活中鍾意的女仔在一起,差距比較大,或者根本就沒有希望,所以在夢境中還原了一個會對他予取予求的對象,包含了他阿媽的名字,但又是另外的人的女仔。」
「還有他所謂的性格改變,都有可能是他對自己不滿,而幻想出的改變。」
「他所有說的這些特徵和病狀都是解離症的症狀。」
「解離症?」唐立言提出疑惑。
「自我認同混亂,自我認同改變,失現實感,失自我感,就是說看自己像是在看他人一樣,繼續這樣下去,嚴重的話,他有可能會患雙重人格症,甚至是多重人格。」
唐立言嘴角不自覺的掛起笑容:「就是……分裂人格的那種變·態?」
心裡醫生笑了:「你說的是分裂型人格障礙吧?不同的,分裂型人格障礙患者本身不會分裂出不同人格,他們的特點是:多疑,不信任他人,妒忌,敏感,易怒,心懷怨恨,自負——你表弟只有脾氣比較急算是易怒而已,其他都在正常範圍。」
「哦。」
唐立言這次的反應意外的簡單。
——
張承希
張承希接到妹妹的電話的時候,他正在學著做個模型。
跟表哥唐立言那個可以放進去人偶的空屋不一樣,他打算做個細一點小一點,有花有樹有草又有柵欄的模型,更精巧一點的。
然後他就聽到了妹妹張頌思的哭聲。
「哥,哥哥……那個衰人他,他搞我……」
張承希登時火冒三丈:「那個混蛋在哪?」
「哥哥,哥哥,你不要找他,哥哥……」張頌思哭的更厲害了。
「你不講是吧?」張承希咬牙:「我自己找。我不打死那個衰人,我不姓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