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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地喘了一口氣,拍著胸口,她覺得自己心臟病都要嚇出來了。
「師父,是你啊。」
牛油蘇沖她笑了笑,看起來有些尷尬:「是啊,嚇壞你了?」
這話有點不太對。
趙雪敏有些怪異地看著他:「這些日子,都是你在跟蹤我?」
搓著手,牛油蘇露出一個更加尷尬的笑容。仔細的觀察一下,能看出他眼眶下深深的黑眼圈,憔悴的面容,耳邊那標誌性的香菸也沒有了,連大油頭也沒有以前的光亮。
「有件事,想求下你,但是看你好像很忙,我又不太敢去打擾你。」
他這個樣子,讓人看著有些心軟,趙雪敏於是問:「是不是錢的問題?」
牛油蘇解釋著:「我老婆得了肝病,醫生說要動手術,但你知道,我平時存不下什麼錢,只好去借大耳窿(高利貸)……」
「高利貸?!」他還沒說完,就被趙雪敏氣勢洶洶的打斷了:「你知不知道高利貸是最吃人不吐骨頭的,借了之後,你一輩子都還不起的?!」
趙雪敏之所以這麼生氣,就是因為她曾經深受其苦,以前的阿Mon如果不是認識了借高利貸的阿Joe,根本不用走上出賣身體的道路。
「我知道,」牛油蘇也有他的苦楚:「但是那個時候周記剛剛新裝修,又進了一品新鮮貨,老闆娘帳面也都沒錢。我認識的其他人都同我差不多,那些親戚朋友能借個一兩千就算是有情有義的了,家裡又有個孩子要養,不借貴利,我還能做什麼。」
趙雪敏是知道牛油蘇家裡有孩子老婆的,以前店裡雞翅小點炸多了他都會打包回家給老婆孩子吃,她曾經跟著大佬嚴學制飲品,大佬嚴也總是做多一點給他帶回去給兒子。
牛油蘇這人雖然平時說話滿嘴跑火車,但對自己老兒子倒是真心實意的好。
「你還差多少錢?」趙雪敏盤算著,如果不是特別多,她也不是不能幫忙。
就是給卿姨換房子的計劃又要延後了,做個好女兒好難。
她這話一問,牛油蘇反而安靜了,過了幾秒鐘,滿臉愧疚的說出了一個答案。
「三十萬?!」趙雪敏差點給跪了,以前的阿Joe都沒欠過這麼多。
牛油蘇也知道實在太多,開口的時候他都張不開嘴,可是他認識的這些人,現在看來也就這個跟他時間不長的小徒弟最富貴,高利貸的人已經來過家裡兩次了,能搬能賣的都弄走了,再沒錢還,他們就要拿兒子開刀了。
「本來只是借了七八萬,結果日復一日,利滾利,現在就漲到這麼多。」
「……」趙雪敏蔫了,這個本就是個無底洞。
只不過,牛油蘇也不是個只會占便宜的人,他捏著衣角,挺大個人了,臉上愁眉苦臉的不像話:「其實老婆病了的時候我就在房屋中介那裡掛了名,想賣了我家的那間屋,但是因為急,根本就買不上好價錢,我老婆又死撐著不讓我賣屋,說是好不容易給兒子留的財產。我借高利貸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只同她講,是朋友借給我的錢。但是,現在已經沒辦法了,我想著賣掉那間屋,同你借一點,七七八八,就差不多了。」
趙雪敏鬆了一口氣:「我認識一個比較有名的房屋經紀人,他應該可以幫到你們,至於高利貸那邊……」
說著,她從皮包里拿出一張卡:「這裡面有五萬塊,密碼是110999。先把這一期的利息還掉,剩下的你租間屋,沒理由讓鑫仔(牛油蘇的兒子)同你一起睡大街。」
牛油蘇接過那張卡,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三角眼裡居然凝著水光,他大力的握著趙雪敏的手,聲音顫抖著,帶著哭腔道:「多謝你,多謝你……」
跟著,就像忽然反應過來似的,從口袋裡拿出平時記菜單用的筆和本,墊在大腿上,保持著金雞獨立的姿勢邊說邊寫:「我寫個欠條給你。」
「好啊,記得寫日期姓名,一式兩份咯。」
趙雪敏沒拒絕,她對人釋放善意,當然也希望人家以善意回報。何況,牛油蘇怎麼說都是個男人,他也需要別人的尊重,這尊重他要自己得來,而不是靠人施捨。
——
牛油蘇千恩萬謝的走了,趙雪敏心裡肉疼的更厲害了。
默默的吐槽自己,她果然腦子有病!人家說說就借了那麼多錢。QAQ
——剁手黨的心塞誰人能懂?
為了緩解自己的憂傷,她決定今天不吃整條大魚了,她決定買小黃魚,油炸。香酥小黃魚,好次,下飯,給阿媽嘗嘗鮮。
就在她低頭像今天晚上還要吃什麼的時候,旁邊馬路上慢悠悠的駛過來一輛車,車裡下來個人,這人她還見過,就是那天晚上跟她搭訕說要開酒樓的年輕男人。
「阿Mon,」那人很自來熟的走過來,邀請她:「你現在應該有空吧?一起吃餐飯?」
趙雪敏不知道他是從哪裡知道她的名字的,不過她一向很煩這種人,沒見到楊逸升一開始跟她認識的時候都碰了無數個釘子,被賞了無數個檸檬麼?
她冷著一張臉,清秀的面容上寫滿了不耐煩:「我不是很有空,而且我都不認識你是誰,但是就算知道,我也不想同你一起吃飯,麻煩你別跟著我。」
「哎,」馬志宏直接上手拉住她的胳膊,還表面爛有風度的笑著說:「你以前不認識,現在開始認識也不晚,我想……你都應該不想別人知道你以前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