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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握緊手中的槍。
「被十條令咒加持過」是織田信長的說法, 但是事實是否如此還有待考據。
一般參賽者只有三條令咒, 除非打劫教會中擁有極大數目令咒的神父。問題在於那邊的神父言峰叔叔看起來是平凡無奇的神父,其實是差一點拿到上一屆聖杯的強者。我認為還是言峰叔叔想直接弄死我的可能性比較大, 比起送別人令咒搞我, 他更喜歡自己搞我。
他從我小時候開始就一直想要幹掉我, 當初冬木市的那場大火被我熄滅時, 除了我哥我爸我叔, 言峰叔叔也在現場,我就直接目睹他從發出扭曲笑聲的愉悅狀態,轉為看向我時含著劇烈殺意的冷漠——仿佛我搶走了他最心愛的東西。
小安多次和我表示被一個大男人這麼惦記,他雞皮疙瘩時不時起來幾次。
如果不是我爸迅速收養了我,我很懷疑我當時就要直接死於他的黑鍵之下。那時我爸也因小安而想殺死我,但大概率我死後會放出失控的小安,於是他又護著我不被持有相反願望的言峰叔叔殺死。
言峰叔叔一直認為此世全部之惡應該誕生於世,但是他不認可我和小安的相處之道,反而覺得我蠱惑了小安,令他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要是我真的有這個技能,我選擇直接蠱惑言峰叔叔。
後來我爸和我哥走後,我只能去試圖投靠當初在冬木大火現場的另一人——吉爾伽美什,最後成功牽制住了言峰叔叔。
叔叔搞不懂我為什麼明知道言峰綺禮不希望我活著,還要向他學體術甚至魔術,以至於經常被打到半死不活地趴在沙發上。
「首先,有死亡的壓迫才能保證最大的學習動力,這是高效率,」我記得我當時是這樣回答他的,接著我覺得他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對,仿佛是看到最高等級受/虐/狂。
「其次?」他挑眉。
「沒有其次,接下來是最重要也是最後的一點:叔叔你難道不覺得——想殺死之人終落到自己手上而心生愉悅者,在最後一步時只能停手的痛苦——這很有趣嗎?」
這時叔叔理解了我,他揚起嘴角:「確實有趣。」
接著他也便沒有在這件事上管我。
總之我從小到大被言峰叔叔往死里打了沒有一千回也有八百回。
我很熟悉他。
面前的織田信長一看也是和叔叔差不多性格的那類人,比起「直接用十條令咒加持從者」,因為與靈活度極高的違規從者叔叔相處慣了,他更可能選擇不一次性給予全部——顯然很快會被浪完。
預計使用十條令咒,只有從者確實需要時再給。
令咒的用途多種,之前增加的大概率是強度。
【言峰綺禮的使魔在附近,】小安告訴我。
雖然思緒千轉,但是現實才過幾秒。
我能感知到織田信長在放出寶具後的魔力流失,照理說應該不能再次放出,但是她依然念出了讀條語——
「曝屍於……」
……假如我能不停開寶具,我也好想這樣做,如果不是魔力有限,誰想要一直普攻。
一般來說都是御主先給令咒,英靈再放出寶具,但是對於性格強勢的英靈來說,在確定御主會進行後方補給時,先讀條也是有可能的——現在才戰鬥剛開始,顯然言峰叔叔待會兒會用令咒給她續航。
【丘比,能幫我建立隊友頻道嗎?把巴巴托斯、小安、恩奇都還有伊莉雅都拉進來。我還要召喚一個人,之後也把他拉進來。】
【沒問題哦~】
是這樣的,照理說御主和從者應該可以腦內對話,但是我不行——據說是小安容量太大,占了我內線。而丘比則是繞過御主與從者溝通的頻道,與我在另外頻道交流。在處於一定區域範圍內時,它甚至還能拉周圍的人進來,就像我哥、它還有我當初能三人對話一般,我暫時就把它當做心靈溝通的渠道。
織田信長看到黑泥出現在不遠處的橙發少女身旁,然後一隻長滿猩紅眼球的存在將一本翻好的冊子遞給她。她一手往上一按,金光乍開。而另一手又抽出一把槍,直接丟給伊莉雅。
激烈的槍聲響起,但是人類的速度不可能超過英靈,織田信長輕巧地躲過藤丸立香的槍擊,繞過恩奇都的鏈條,幾個閃身朝他們逼近,而一旁的伊莉雅顯然不太懂槍械,她開始努力擺弄,最終拿穩了槍。
讀條已經到快到尾聲。
下一秒,風嘯雲起,刀擊從空而至。
織田信長後退一步,但是發現就算不用躲閃,原本刀擊降落的地點依然離自己剛才的落腳點非常遠。
因為想要斬斷的根本不是她本身——
【夜斗,斬斷她和御主的緣!】
刀已經落下。
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是似乎從哪裡傳來了斷裂的聲音。
我一直在思考緣到底是什麼。
我覺得對於御主與從者來說,應該是令咒、契約關係以及全部的相關記憶——
言峰綺禮會忘記自己為何使用令咒,就算之後再使用更多,他的令咒也到達不了織田信長。
織田信長會忘記自己敢於搶先讀條的理由,而在記憶缺失之時,就算是再理智之人也會產生至少一瞬的卡頓。
截斷後續令咒,打斷當下讀條。
於是她露出了這場戰鬥中最大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