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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眨眼。
咦,只是不想讓小安纏上來,他就會變得這麼絕望嗎?
雖然我很好奇把小朋友的糖果全部沒收會怎麼樣,但是我不想再從頭開始安撫小安。就好比做著連環任務,最終深入魔王城,好不容易把魔王削到只剩一絲血,結果他又給自己加了個狀態直接回到滿血——
這任誰都無法接受吧。
我頗為遺憾地注視著腳踝上僅剩的一點黑泥,最終沒有下手把它們弄走。黑泥注意到我不再動手,又試探性地緩慢上爬,我假裝不知道,於是小安的夢境重新回歸溫暖。
我直到現在還不知道在沒有外力作用下怎麼離開別人的夢境,而溫度適宜就代表我不會因為熱醒或凍醒。簡而言之,在小安睡醒前,我會一直待在這裡。
我盯著沒有蓋被子,甚至靠著堅硬的監獄牆壁還能熟睡的小安,只覺得極其羨慕——
為了明天的早起,我現在顯然需要休息。
梅林告訴我,在夢境裡睡覺也是深度睡眠的一種形式。像小安這樣直接靠著牆睡覺我顯然辦不到,而躺在地上睡覺又沒有枕頭。
我思考了幾秒後,最終決定靠在他身上睡覺。與牆壁和地面相比,至少夢境中的小安靠起來比較暖和且柔軟。
我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調整到舒服的睡勢,這時我注意到這所監獄的牆角——
不知從何而來的種子在此地生根,它破開上邊堅硬的石頭,於是冒出稚嫩但是頑強的新芽。
過去的一切終會漸漸被溫和的時光撫平,現在的全部都會點滴積累,最終奔向一個更好的未來。
——那麼希望明天也像今天這樣普通地上學,聊著那些常見的事情,繼續我們尋常的日常吧。
「晚安。」
願好夢。
第7章
這一覺便是天明。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我哥的手搭在我額頭上。我下意識蹭了蹭。耳溫槍發出了滴的聲響,然後我聽到我哥的聲音,「你發燒了,今天別上學,在家好好休息。」
「多熱啊,抱著這玩意睡覺不發燒才怪,」我哥把我懷裡的丘比拿了出來,扔到一邊。
「我覺得應該不是丘比的原因,是我晚上先開了熱空調,然後再改成冷空調,最後又換為熱空調……」
我哥露出了想敲開我腦殼看看我腦子裡有多少水的表情。然後他想到了什麼,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難道立香你是因為我昨晚拒絕和你一起睡覺,所以用這種折騰自己的方式抗議?」
啊……?
我的腦子因為生病已經亂得一塌糊塗,我思考了幾秒,才從頭腦中翻出昨晚的事情。老實說我昨晚完全是看我哥在生氣,想去哄他,所以他心情變好後我就把這件事掀了過去。
不過如果他這麼想,我也不用找其他藉口來掩飾我跑進小安夢境的事情。感覺腦子已經開始過載的我點點頭,「嗯」了一聲。
聲音聽起來極其沙啞與虛弱。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聲音會變成這個樣子,可能是夢裡給小安唱歌唱太久了……?不過照理說現實與夢境不太一樣,夢裡是用意識在唱歌,應該不會影響到現實。
在我思維發散之時,我哥抿了抿嘴唇,似乎想對我說什麼,但是最後還是選擇閉口不言。他沉默了幾秒,給我的班主任打了一個請假電話,接著出門拿來一本書,拉開我書桌旁的椅子坐了上去,翹起二郎腿,翻開了書。
我哥望向了我,「你睡吧,我陪你。」
明明可以把椅子搬過來坐到我旁邊,但是我哥偏坐得離我賊遠。甚至連原本隨意敞開的衣服都變得極其規整,上面的扣子竟被他徹底扣滿。
我眨眨眼,得寸進尺地朝他伸出了手,原本身上的被子因我的動作而被抖掉。
「抱。」
我哥走過來把被子給我重新蓋嚴實,又把我重新按回床上,「……好好睡覺。」
黑泥構成的觸手出現在我的視野里,它捲起一個杯子——裡面是已經泡好的藥。
在我捧起放著溫水的杯子後,它晃了晃,於是不知何時進入黑泥中的幾板藥落在了我的被子上。
【怎麼說呢……小安,我並沒有得什麼絕症,所以不用那麼慌張。】
【哈?我沒有,】小安直接否定我的說法,但我看著那幾板藥,覺得他說的話並沒有說服力。
他的觸手太冷,於是我用被子捲住了他的觸手,看起來就像墨西哥卷餅那樣,然後我歡快地抱住了它。我哥不知道我在傻樂什麼,他可能覺得我燒傻了,無奈地看著又被我弄掉的被子,最後從柜子里又拿了一床給我蓋上。而被我哥丟到一邊的丘比不知何時已經趴在我的枕邊,注視著我抱起小安觸手的動作,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突然頭上傳來微涼的觸感。我睜開眼,看到另一條黑泥正將摺疊好的濕毛巾一點點蓋在我額頭上。注意到我又不老實睡覺,黑泥在按好毛巾後又輕輕將我的眼睛合上——就像我在小安夢中合上他僅剩的那隻眼睛那樣。
【睡吧。】
小安說道。
整個房間都很靜,只有我哥時不時的翻書聲證明他還在場,我最後蓋著被子,抱著被我卷著的那根觸手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哥叫醒了我。
「該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