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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人形黑影語氣轉向吊兒郎當,似乎鬆了一口氣,接著它又重新變回普通的黑泥,黑色從地板上消失,仿佛潛入地下再也看不見。
一開門,衛宮士郎便發現橙發女孩不知何時已經站到門口,見他打開門便直接抱了上來,小小的身子整個都埋進他的懷裡。他注意到這孩子連拖鞋都沒穿,似
乎做了什麼噩夢,於是連穿鞋的時間都顧不上,只想在他懷裡縮著。
黑泥這時出現,安靜地將原本放置在床旁的拖鞋拿到她的腳旁。
似乎是進行了某種溝通,於是橙發女孩這才從他的懷裡探出頭,微微轉頭看向腳旁,最終穿上了拖鞋。
衛宮士郎很早便知道安哥拉曼紐即使被稱為「此世全部之惡」,擁有瞬間燒毀冬木市的能力,但是依然無法做到強硬地改變藤丸立香的任何行為。
——明明知道可能會碰到危險,但小安還是沒有阻止她去找衛宮士郎。
——明明知曉刻印蟲入體是不妙的事情,但是小安依然沒有選擇迫使她放棄。
那些黑泥圍繞在她的身旁,如同跟隨她意志行動的惡犬。
衛宮士郎看著黑泥又重新縮回她的身體裡,最後只剩下一片平靜。
他用手輕拍女孩的背部以示安慰,而此時他紛飛的思緒已經轉向遠方,剛剛安哥拉曼紐的問話似乎重新回到他的耳畔——
【你打算去拯救所有人嗎?】
順著這句話,記憶重新翻回幾小時前。
他原以為只需要殺死間桐髒硯即可消除間桐櫻身上的群蟲,但事實並非如此,那位老者在紫發女孩身上留有後手。如果這一次如果沒有藤丸立香,那麼無法根除隱患。
藤丸立香似乎在拯救他人上面天賦異稟,但是她還那麼幼小,又那麼脆弱——
他把懷裡的橙發女孩一把抱起,嬌小的孩童沒有多少重量,就仿佛神明落在世間的潔白羽毛。他脫掉她的拖鞋,又重新把她放回床上,蓋好被子。
也許是做到被群蟲吞噬的殘酷噩夢,被放到床上後,藤丸立香立刻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似乎沒睡好的女孩眼中還含著幾分水光,抓住他衣角的白皙小手沒有多少力氣,就連原本紅潤的面色都顯得有些慘白。
但是這樣的她卻問——
「我們下一個去救誰?」
【如果會令她受到傷害,那麼就算能拯救到更多人,也不存在任何意義。】
衛宮士郎只是拉上她的被子:「這是最後一個,立香繼續睡吧。」
原本因變成英靈而獲得強大能力的興奮此時已經如潮水一般遠去,那本寫上想要拯救之人的筆記本早已被火光吞噬,於是那些人名終是成為記憶的一角,不再與現實交錯。
而這些不再拯救之人中還包括了這樣的一個名字。
藤丸立香和衛宮士郎的義姐——
伊莉雅絲菲爾。
我第一次遇到伊莉雅絲菲爾正是在今天的放學後。
不遠處的小女孩潔白如雪的長髮在微風的作用下微微揚起,看起來極其柔順。仿佛紅寶石般赤紅的靈動眼眸,在白皙肌膚的襯托下,顯然更加綺麗。頭戴深紫帽子,身上是同色系紫裙,頸部是淺紫的毛絨圍巾,整個看起來天真單純又可愛。
她微微拉起裙擺,對我優雅地頷首,做出貴族的禮儀,而語氣中又帶著幾分孩子氣——
「初次見面,大姐姐,我是伊莉雅絲菲爾.馮.愛因茲貝倫。」
我覺得我的心仿佛直接被萌化成液體,剛想進行自我介紹,結果下一秒——
「幹掉她,Berserker。」
席捲著殺意的狂風襲來,早有預料的黑泥迅速一擋,帶著我後退幾步。
她身旁皮膚黝黑,上半身赤/裸,肌肉壯碩又整體高大到仿佛不似人類的男性,此時正已以不可思議的敏捷身姿撲向我。只聽隆隆巨響,碎石紛飛,他直接在我還未撤離時的落腳點砸出隕石墜落般的大坑。
我估摸這麼一擊砸下去,我的血條大概會負個幾十條。
我一邊逃竄一邊詢問丘比:【我爸
找她要簽名時,難道沒有在她面前提到過我嗎?】
【我查查,】似乎在連接網絡,幾秒後丘比回復我,【衛宮切嗣只告訴她:「我和你母親現在都安好,你有個名為「藤丸立香」的妹妹。她現在還活著,這是她希望你簽名的物件。我和你母親都已經簽好,現在只剩下你了。」】
……我覺得我爸可能還是不要有嘴比較好。
現在差不多是這種情況——
多年不見的父親跑過來告訴身為一胎的孩子:孩子,我和你媽有了二胎。二胎的妹妹需要你幫忙,所以我過來找你,順便看看你。
我爸仿佛一隻究極嘲諷怪,直接幫我把仇恨值拉滿,甚至還溢出幾盆。
前路一片漆黑,但我還心存幾分僥倖,試探性地問道——
「我是哪裡得罪伊莉雅了嗎?」
她似乎對於我這樣稱呼她而感到惱怒,但是最後又將這種情緒壓了下去,依然是甜甜的笑容,「不用叫得這樣親熱。」
而下一秒原本孩子氣的聲音又變得成熟——
「藤丸立香,你的罪過只能用死亡來抵消。」
我覺得這是我爸的罪過。
附近是學校,我開始往沒有人的小樹林裡跑。雖然我不強,但是在苟住性命這件事上絕對處於世界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