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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士兵都認識我,好像也聽說抵禦魔獸時發生的事情,便把我到來一事稟告英雄王,最後在獲得他同意後,把我放了進去。
「何事?」
高台王座上的那人半撐著臉,將猩紅的眼眸從泥板上移開,轉向下方的我。
我瞥了一眼他旁邊疊得賊高的泥板,想不到如今天天宅家裡喝喝紅酒打打遊戲的叔叔,曾經竟然是這種肝帝。
我在叔叔暴怒的前息及時回神,「請允許我在這座殿宇內工作,我也想為烏魯克盡一份力。順便一提,最好是文職工作。」
比起曲曲繞繞,我更傾向於有話直說。
似乎聽到了荒謬的話語,他狂笑出聲,猩紅的眼眸中滿盈著愉悅,「西杜麗,你聽到了嗎?」他單手舉起一塊厚重的泥板,丟到我的腳邊,而上面的文字看來仿佛鬼畫符。
「真是笑死人了,明明連這裡的文字都看不懂,還想在我手下做文職工作,」他的笑聲逐漸猖狂。
我這時才想起到我在這裡竟是文盲,連小朋友的識字量都比我大。
「……我會努力認字,而且我也可以找別人可以幫我翻譯。」
比如丘比。
我非常認真地向他保證並解釋,但卻起了反效果,他笑得更歡了。
待平復之時,他看向了我,「我知曉你現在就一直在烏魯克幫忙做事,無需特地來我的殿宇。」
那雙猩紅的眼眸聚焦在我身上,仿佛能看透人心——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麼?」
如果說想要見到恩奇都,叔叔大概會覺得我冒犯到他的摯友,然後直接砍頭預警。但糊弄叔叔對我來說難度太大,我不敢說謊,只好模糊自己的話語——
「我想要能一直見到一個人,而只有在這裡才能見到他。」
旁邊的西杜麗此時面露震驚,她看向吉爾伽美什,再轉向我。此時看我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世間難有的勇者。
「哦?」吉爾伽美什微微挑眉,看起來對於這個答案有些興趣,「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重要?」
我點點頭。
唯一的線索就是恩奇都,沒辦法見到恩奇都就不可能有後續進展。
叔叔用極具壓迫感的赤紅眼眸審視著我,而我也沉默地直視他。
「無理至極的請求,大為不敬的言語,」叔叔說道,我懷疑他已經猜到我說的是恩奇都,接著他又輕笑一聲,「不過很有趣。」
「異邦之人,現在報上你的名字。」
我沒有想到這個階段的叔叔會詢問我名字,於是開始思考是否要報出我行走江湖的假名。總之真名是不可能說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說的。雖然個人形象被模糊,但是姓名不屬於這種範圍。他要是知道自己和摯友的前塵往事被我知曉,估計會惱羞成怒。
最後我決定放棄這裡的腦袋,保住我在現實中僅有的那個腦袋——
「抱歉,由於一些原因我不能說。」
金髮紅眸的王者聽到這話後冷哼一聲,但是不能說就是不能說,他哼了我也不說。
他老冷哼我,所以我現在完全不虛。
我看向他,並且繼續閉口不言。
而此時叔叔開口道,「你口中的那人對你而言是什麼?」
這是一個我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事實上當年在知道叔叔是英雄王后,我就開始知曉恩奇都——他將王從暴/君拉到明君的那一側,而即使死亡也帶不走他將其引上賢明的那條道路。
他就是鎖鏈本身。
上千魔獸亡於鏈下,而他的背後即是萬里疆域。
於是我直視吉爾伽美什——
「憧憬。」
我想成為那樣的存在。
叔叔又開始發出愉悅的笑聲。
如果說我爸是因為面無表情以至於我看不透他,那么叔叔則是因為喜怒無常而令我無法猜到他的想法。
就像現在。
高居王座之人最後又望向了我,他仿佛赤紅寶石般綺麗的眼眸中微波漣漪,裡面浮動的情緒看不真切。
他道——
「僅此一次。」
我還是不懂他在想什麼,不過根據我對他的了解,有了第一次我就能擁有億次。
而我此時沒注意到,「在吉爾伽美什的宮殿才能見到的人」一般來說都默認為——
吉爾伽美什本人。
第19章
從那天起,還沒出的我便正式成為社畜,在這裡做文職工作。
旁邊是堆得賊高的幾疊泥板,我正懶洋洋地趴在獅子身上閱讀泥板上的楔形文字。說實在,這種文字對我而言太難,即使有超有用的丘比教我,最後我也只能勉強辨認與書寫出大部分。
而叔叔讓我把自己的想法與見解備註在他挑出的那幾塊泥板文書背面,之後再批閱。
我一手拿著刻字的小刀,另一手下意識揉了一把下邊獅子的絨絨長毛,柔順的觸感讓我從學習新知識的苦痛中脫離,感受到絲絲慰藉。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裡日常說話用語為日語,不過我很欣慰,總歸不用和其他人雞同鴨講。
不同與士兵盔甲觸地的沉重聲音,此時清脆的腳步聲響起,顯然漂亮小姐姐西杜麗正歸來。
我抬頭向她望去。
西杜麗下半張臉被面紗遮蓋住,無法看清嘴部,但她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她的眼睛此刻微微睜大,仿佛在說「天哪我才出去了那麼一點時間,你竟然都發展到能趴在王的獅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