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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嘛,我已經把那個什麼宿儺趕走了,不怕了哦。」
他懷裡的人全身緊繃的肌肉劇烈顫抖了一下,而後慢慢地、慢慢地放鬆下來,同時他也感覺到胸口處有一片漸漸被溫熱浸濕,他一手攬住她,一手在她的後腦勺規律地撫摸著。懷裡的人無聲地流著淚,時不時還因為抽噎而小幅度地顫抖一下身子,實在是很惹人憐愛了。尤其是當他想起她之所以會是這副嚇壞了的模樣是因為什麼原因之時,這種憐愛之情就更甚了,不過明知她今天飽受驚嚇,他依舊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瞳醬今天嚇壞了吧?」
懷中之人的抽噎聲停止了一瞬,而後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悶悶地說道:
「嗯,我差點就要死在那裡了。」
他配合地低頭在她發間吻了吻,而後又明知故問:
「嗯嗯,瞳醬今天做得很棒。你那幾槍我都看到了,尤其是最後那槍,時機和位置都把握得恰到好處,很有我的風範呢!這也是那個宿儺被騙過去的原因,真的很厲害。所以瞳醬,能告訴我你射出那一槍時,在想些什麼嗎?」
聞言,埋首在他胸前的人靜默了片刻,而後抬起頭來。那雙紅腫的深褐色眼睛定定地看向他,而後伸出手撫摸他的臉龐,將血色塗抹在他的臉頰上。
「我那時想:一定要殺死這個一直一直在暗中窺伺著你還有小惠的傢伙。只要他還活著一天,我就要擔驚受怕一天,只有他徹徹底底地死掉了,我才可以高枕無憂。」
素來潔癖的她似是沒有看到那些越來越擴大的血污一般,執拗地摩挲著他的臉頰,雙眼緊緊盯住他碧綠色的眼眸。
「甚爾,你是我的,只屬於我的。我不許你隨隨便便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這是我對你的詛咒。」
「啊,好啊。我屬於你。」
再度將她擁入懷中,黑色的野獸彎起嘴角,不讓她看到自己眼中的得意狡黠。花費了數年,終於還是在這個女人心頭刻上了屬於自己的印記,讓她願意為了自己而將自己的生死置之腦後,怎麼能不得意呢?一直在流浪的野獸心甘情願地戴上束縛,可這又何嘗不是將它的主人也一同束縛住了呢?
想到此處,他忍不住又向某處瞥了一眼,嘴角惡劣地勾起一個示威的燦爛笑容。
「……」隱身看完了這一幕的端木惠精準接收到了父親的示威,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硬了,拳頭硬了!
雖他一開始看到母親也在戰場時也大吃一驚,可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對方必定是出於對自己的擔心以及來收拾善後的目的。一方面他感動於母親為了自己冒著風險前來,一方面又對沒有勸住母親讓她跑來這麼危險的地方的父親很是生氣。看吧,母親那個樣子很明顯是被嚇到了。他那個渣爹顯然也是清楚這一點的,看他那一連串抱抱拍拍的動作,不就是小時候母親拿來哄自己的那一套麼?
還有,母親說的分明是那個壞蛋在打他和父親的主意——是他·和父親!不是只為了父親一個人,所以有什麼好炫耀的啊!這個大爛人!
不提現場的亂糟糟,五條悟知道此事後殺到總監部上層又是一通肅清,據當天在場的輔助人員私底下風傳:總監部會議廳的地毯都被血給浸透了。而後,那個恐怖的男人又殺到加茂家一通大殺特殺,使得加茂家一蹶不振。禪院家趁機提議將加茂家從御三家中除名,被總監部駁回,不過之後沒多久,禪院家也因為家主繼承人禪院直哉與端木惠、禪院真希之間的矛盾激化而遭到端木甚爾的打上門,在被那個天與暴君惡狠狠地敲詐之後元氣大傷,很快也衰敗了。自此,御三家這個名字退出了咒術界的歷史舞台。
不過這都是後人從資料中拼湊出的歷史,而事實的真相是——
「傑,你沒事吧?」
一腳踢開大門,白色大貓就躥了進來,像一道風那樣撲到夏油傑的身上,上下其手地緊張察看著。在看到黑髮戀人身上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口之後這才長吁了一口氣,不過,在六眼觀察到他右手那與整體不協調的新生狀態時,還是按捺不住地咒力波動了。
「……是誰?」冰冷的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殺意,直面這份殺意的夏油傑並沒有像真誠那樣露出恐懼的神情,而是泰然自若地承接了他的暴怒,他甚至還伸出左手摸了摸那人的後腦勺順毛,而後手指慢地移動到綁住眼部的繃帶上,慢條斯理地將繃帶解開。
五條悟也沒有阻攔他的動作,而是維持著冰冷的神情任由他將繃帶拿下。當那雙澄空眼瞳完全露出來後,夏油傑一手勾住他的後頸,在他冷冷的注視下親了上去。嘖嘖的水聲在室內響起,良久才平息下去,五條悟繃著臉,看著同樣氣息不穩的戀人,見他依舊沒有說出他想聽的話,忍不住出言譏諷:
「傑,你該不會以為這樣我就會善罷甘休了?」
「我當然不會這樣想!」夏油傑義正詞嚴地說道,同時又貼上去親了他一下。「我只是看到悟這麼在乎我,一時情不自禁而已。」
「看到這雙眼睛裡只關注著我,滿滿都是我,怎麼可能有人面對如此真摯的感情而不動容啊!」
雖然知道傑成年之後就很會蠱惑人,可是看著他鳶紫色眼睛裡蕩漾的深情以及臉上滿滿的感動,哪怕明知其中有七分是他演出來的,五條悟還是不爭氣地動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