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她身上的咒力流動越來越接近清醒的人,尤其是腦部,意識波動很劇烈,她本身的咒力也有很大一部分在往腦部輸入,就像是在跟什麼進行對抗。」
摘下墨鏡用六眼全神貫注地掃描分析著病床上的女人的五條悟將他所觀察到的一絲不漏地描述出來,終是忍不住讚嘆了一句——
「所以我才說,愛是世界上最扭曲的詛咒啊。」
回過頭看向忐忑地望向自己的小男孩,他故作凝重地賣了個關子,而後在快要把小男孩給逗哭之際比出一個大拇指。
「惠醬☆,你媽媽她很厲害哦,為了你正在努力地跟詛咒戰鬥呢!所以惠要更努力地給媽媽加油鼓勁哦!」
說完,他看向不知何時進入房間的甚爾,歪頭示意出去談話,三個大人將空間留給哭著撲到母親身邊發泄激動情緒的小男孩,將門虛掩上。
「根據六眼所觀察到的,惠醬的媽媽的意識已經有了清醒的徵兆。這個術式從外部解除很困難,可是從內部打破卻很容易。只要再給予她一些刺激,激發她想要回到這邊的欲望,應該就能醒過來了。真是位偉大的母親呢。」
五條悟說著,用一種「大叔你不行啊」的眼神看向站在一旁沒有出聲的甚爾,話鋒一轉。
「惠醬都那麼努力了,作為父親的也不能那麼拉胯對吧?我說大叔,你也應該坦白一點了吧?」
迎上男人碧綠色瞳孔中的意味不明,他問道,「你老婆,跟禪院真誠到底什麼關係?為什麼她破解他的術式,就像是本人一樣?」
被催眠的人很難意識到自己中了催眠。所以一開始他和硝子都沒有將從外部刺激中術式的人這個方法列入治療方案當中,但惠的母親如今的表現卻和傑之前中術式時完全不一樣。她的表現就好像她是夢境的主人,當其想要醒來之時就能甦醒。現在想來,當初術式的觸發效果之所以是直接入睡並不是他們想的什麼為了提高術式的效果而捨棄了其他複雜的動作,恐怕是因為只有這樣簡單直接的指令才能令她來不及反應自救。
「啊,我不是說過了嗎?真誠催眠她說她是真誠的轉世。」甚爾不為所動,坦然地重複了之前的說辭。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五條悟和夏油傑同時意識到什麼,相互驚訝地對視了一眼。
「反應挺快的嘛。」甚爾舔了舔唇角,乾脆利落地承認他們的猜測,「如果禪院真誠真的是咒靈,那麼他大概跟瞳結成了主從關係。」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真誠的咒力能夠進入瞳的體內正常運轉,也才能解釋為什麼瞳能夠使用真誠的術式。
「他瘋了嗎?」五條悟不能理解地喃喃道。
「誰知道呢?」甚爾不甚在意地說道,其實他倒是有一個猜想,但眼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
他推開門重新走進病房。
「他肯定還隱瞞了什麼。」目送男人走進病房的背影,五條悟很肯定地說道。
「也許可以等端木夫人醒來問一下本人。」夏油傑想起了真誠那個能夠強化咒靈的術式,如果惠的母親的術式並不是真誠以前說過的強化咒具,而是跟他一樣的強化咒靈,那麼這個主從契約也許能起到跟他的咒靈操術同樣的效果。但礙於他和真誠之前的束縛,他無法告訴悟這件事。於是他只能從旁引導他去發現這點。
「傑,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五條悟忽然湊近他問道,緊盯他的雙眼片刻,又若有所思地猜測,「不能說?」
!?這你都能猜到?
從他的表情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五條悟點點頭,一手作拳敲擊在手掌上。
「喲西,老子明白了。」
你又明白了個啥玩意啊?
夏油傑不由得以手掩面,這一個個不省心的玩意,太拉胯了,他帶不動!
而走進房內的甚爾,則是緩步走到端木瞳的病床前,靜靜地打量著她。
自從瞳被判定中了詛咒無法醒來,他就再沒來看過她。說他怯懦也好,他不想再看見美麗的花朵凋謝在病床上的場景,若是再次發生,簡直能成為他一生的噩夢。
他以為他又要落回黑暗的深淵中了,卻沒想到她還沒放棄。望著女人緊皺的眉頭,周身的咒力波動,這些無不在向他訴說著這三天來她是如何努力地掙扎著想要醒過來。
他以為要失去她了,已經放棄了生的希望消極對待,然而她卻向他證明了她對於生的渴望是何等的強烈。
他以為即將迎來相同的悲劇,她卻像一簇火苗,在風中頑強地燃燒著,即將變成一場盛大的火焰映亮他的前方。
所以這一次,他可以懷抱期待地迎接新生的對吧?
「你要快點醒來啊,瞳。」
甚爾伸出手,在惠的怒視中輕輕地捏了捏沉睡中的女人的臉頰。見她的眼睫輕顫可就是怎麼也醒不過來,心中不由得有些煩躁。六眼小鬼的話閃過心頭——
需要給她一些刺激麼……
忽然一個主意冒上心頭,他脫口而出:
「惠被我賣給禪院家了。瞳,你要是醒不過來,再過個兩、三年,他就要被禪院家給帶走了。」
下一刻,他親眼見證了奇蹟。
病床上的黑髮女人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黑色的眼睛眨巴了幾下,從茫然到清醒,而後側過頭,與他的視線對上,緩緩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