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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但是不必了。
這個男人拒絕她的拯救。
「混蛋。」
她低聲咒罵道,被對方伸手抱起,將頭埋進他胸口,眼淚終於忍不住掉落下來。
****** ****** ****** ****** 視角切換到甚爾這邊 ****** ****** ****** ******
甚爾以為他已經夠混不吝了,沒想到端木瞳這個平日冷靜自持的人瘋起來更沒有下限。
他顯然看得出瞳目前正處於一種「不正常」的狀態,類似於嗑藥、嗨瘋了的狀態。他不知道為什麼瞳會在聽到他要去出任務以後露出一副天要塌了的樣子。但從她這副樣子他直覺地知道她很可能已經知道他即將要接下的任務內容了。
甚爾觀察了她一個早上,終於從她那句自言自語的「要是以後甚爾不在了我們要怎麼辦」里確認了這任務的確是個陷阱。但當她眼裡寫滿了「請不要去」卻依舊問他打不打算去時,他依舊回答了要去。面對她的沮喪,他差點忍不住告訴她這只是權宜之計:雖然去做任務的風險很大,可是在提前知道任務可能有陷阱的情況下他還能根據情況反擊甚至是釣出禪院真誠並徹底解決掉他,而如果錯過這次機會他就失去了主動權……他可以斟酌著說出部分真相,就足夠安撫住面前的女人。
但最終,他沒有說出他的打算——就好像,她明知他可能一去不回卻也沒有開口阻止。
他知道瞳有很多事沒有跟他說,但她真的不能算一個嘴嚴的人,她的眼神里透露了太多東西,以致於就算不知道詳情,他也猜了個七七八八。他知道她也身不由己,但他向來善於應付女人,且留這樣一個「不合格」的間諜在身邊比起其他陰謀詭計要更為安全。他不清楚禪院真誠為什麼要選這樣一個女人來做這樣一個重要的棋子,但受益方是他,所以他也就悶聲發大財了。
但瞳要跟他登記結婚他是真沒料到。
雖然在遇到端木瞳之前他也曾一度有個找人結婚的打算,但那是為了找個女人照顧一下小鬼,是權宜之計。
他本來應該拒絕的,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但看著眼前說出請求之後明顯是孤注一擲的女人,他竟開不了口拒絕。
「你認真的嗎?」他不由得再次跟她確認,眼睛看得分明她的認真,他卻仍舊是要逼她開口自己承認,甚至為此用上了氣勢壓迫。
放棄吧……快放棄吧……別在這種時候伸出手來拉住我啊……你明明知道的,看你眼底都快要化成淚水滿溢出來的絕望,你分明清楚他的計劃的吧?這不是很清楚地知道我沒救了的嗎?
啊……眼前的女人已經被逼瘋了啊!
全身都在顫抖個不停,眼裡盈滿了絕望、恐懼、悲傷、混亂……而後化為了瘋狂。
如同要燒盡一切的瘋狂,是孤注一擲的希望。
有人,在明知不可為而要強為。
——為了救他?
——還是願意與他一同墮入地獄?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起來,怎麼會有這種人?這種瘋子!
「好吧,好吧。真是敗給你了,那就下午去登記公證吧。」
他答應了,陪她一起瘋一把。不管她清醒過來後會怎麼反應,他卑劣地抓住這個機會給自己去掉了禪院這個姓氏。禪院真誠和禪院家那群人若是知道了想必會炸鍋吧?真想看看他們那時的表情。
他倒要看看端木瞳這人還要怎麼折騰。
而瞳,瞳醬果然也沒讓他失望。
他以為形式上的登記結婚已經是這女人能做出的極限了,沒想到她居然還想跟著他進房間!這簡直是他二十六年人生里見過最荒誕的一幕戲了。
看得出她實在是不清醒,於是他也只能罵罵咧咧地把她拎到庭院裡打了一架。
也是第一次,他看到了她的術式-二次疊加。
這應該是真誠給她設置的殺手鐧,六倍的強化足以讓她達到特一級咒術師水準,每一拳、每一腳都可以看出她的努力,還有那些話語,是真的很努力地在試圖動搖他、打敗他了。
——可惜她遇上的是同樣擅長體術近戰的他。
比預計多費了些心力,仗著她對強化後身體的不熟悉不適應他還是空手壓制住了她,等咒力消耗完後她幾乎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於是他只能將她抱起帶回去。
回去的路上她很安靜,一聲不吭,但他能感覺到胸口濕了一大塊。
這種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應對,對於一個真心想要拯救自己的人,無論誰也是討厭不起來的。
——說不上是一種什麼滋味。
應該是要感動的,因為有人這麼努力地想要把你從泥潭裡拉出來。但他的心中早已空無一物,根本無法被填滿。面對那隻顫抖著努力伸到他面前的手,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以對。
這些年間也不乏因為他那張俊臉迷上他想要拯救他的女人,但能在看清他的本質後還不離不棄的也就兩個,一個已經不在了,另一個……過了今晚也該學會放棄了吧?
但果然,上天就沒給過他好運氣。
簡單地替端木瞳清理了一下身體,包紮傷口之後,他就發現她的身體發起了高熱。
也不能說是高熱,真正的原因應該是身體無法承受二次強化造成的崩潰。按照這個崩潰的速度,除非找來會反轉術式的咒術師治療,否則鐵定挨不過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