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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丸蓮耶眼瞳閃爍,聲音嘶啞:「不,她可以殺我。」
儘管是幻覺,可是烏丸蓮耶非常清楚,如果毛利蘭想要殺他,她是可以做到的!
源震驚,難以置信:「單…單方面的契約!」
琴酒有病吧!什麼人會契約一個人專門用來殺自己!!!
果然不是錯覺!他的恐懼是有緣由的!烏丸蓮耶雙手握拳忍不住顫抖,該死的琴酒!
源的神情變得凝重,莊重的神社內好似籠上陰雲。許久後,源自嘲:「我總是不甘心陰陽術受天道種種規則限制,費盡心機想逃脫,相信人定勝天。這麼完美的布局,十多年的心血,想不到會有這麼大的破綻。」
烏丸蓮耶一臉陰鬱盯著源,緩緩開口:「沒有辦法嗎?」
源搖搖頭:「唯一的辦法,遠離毛利蘭。別讓她有機會接近你。」
烏丸蓮耶帶著一絲希冀問:「你能幫我除掉毛利蘭嗎?」
源氣極反笑:「你開什麼玩笑,你當契約是什麼?我現在只要答應你,下一分鐘琴酒就能直接出現毀了我的神社。你還沒搞清嗎?你現在跟琴酒差不多就是一個人,不碰契約還能保持你自己的意志,如果你一定想挑戰契約的力量,那你自己的意志就會先崩裂了。最糟糕的結果就是你和他同歸於盡!」
烏丸蓮耶雙拳狠狠砸在石桌上,該死的!
難道他所有的野心只能止步毛利蘭,她一個弱小的女人,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契約,他有上百種辦法讓她灰飛煙滅。
源很同情烏丸蓮耶,但是他已經盡力了。
命運的安排多麼奇詭,讓他心生敬畏。
烏丸蓮耶慢慢冷靜下來,不能著急,一定會有辦法解決這件事。他也不想求助土御門了,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說到底就是膽小而已。難怪陰陽術到現今會如此衰敗!等著吧,他一定能打破這個該死的契約,誰也別想阻止他!
三日後,餘暉碼頭。
毛利蘭怔住,站在碼頭的高大男人身上穿著她最最熟悉的黑色長風衣,長長的衣擺獵獵作響。
看到蘭出現,他咧唇微笑,露出森森白牙:「蘭。」
「阿陣…」毛利蘭眼眶泛酸,恍如隔世。
琴酒說三日後會有答案,那麼,現在可以告訴她了嗎?
琴酒臉上帶著微笑,不緊不慢一步一步向毛利蘭走去,在離她還有三米遠的地方停下來,露出讓她陌生的神色。毛利蘭心裡莫名一緊,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硬生生剎住自己想撲進琴酒懷裡的衝動。
琴酒緩緩拍了拍手:「不錯,毛利蘭,你比我想像的,還聰明一些。」
毛利蘭打了一個激靈,立刻舉起槍對準琴酒,神情冷冽:「烏丸蓮耶!」她心裡又驚又怒,為自己之前的失態懊惱,她居然會因為烏丸蓮耶裝出琴酒的樣子而上當!
琴酒熟視無睹正指向他的那把槍,隨手自衣袋掏出打火機,另一隻手抽出一支煙「啪」一聲點燃。熟悉的菸草香味瀰漫開,琴酒將煙咬在唇邊,悠悠吐出一口氣。
毛利蘭全身緊繃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她心裡很清楚,面前的人就是陣,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麼陣的表現那麼怪異。不安自她的心底猶如藤蔓瘋長,三日前溫柔纏綿的琴酒和面前的這個男人簡直判若兩人。
這難道就是琴酒說的答案,她看不懂。
在毛利蘭戒備的目光下,琴酒將抽完的菸蒂丟在地上,抬腳踩熄了它。他的食指與拇指間夾著一個黑色的遙控器,露出絕對惡意的笑容:「愛麗絲,你猜猜,烏丸蓮耶到底復活了嗎?」
毛利蘭的瞳孔猛然縮起,有種極其不可置信的感覺,她忍不住發起抖來,咬緊下唇聲音緊繃:「一個人不可能變成另一個人,除非人格分裂!但人格分裂不會讓人有另一個人的完整記憶!」
琴酒用食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聲音低緩:「用十餘年的時間持續灌輸記憶,塑造另一個人格,又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需要做的,只是基因融合還有消滅主人格而已。」
毛利蘭震驚,琴酒這些話什麼意思?!他是說根本沒有烏丸蓮耶復活,所謂的復活,只是用琴酒身體製造出來的人格?!那就是說,所有「烏丸蓮耶」復活後做的事,其實都是琴酒做的!!
精神分裂?!太荒謬了!
「那我到底是為什麼走到現在?」毛利蘭有些茫然,巨大的信息量讓她的大腦呈現短暫空白,所有的是非黑白全部混成一團看不清真相。
她的敵人,從始至終,都是琴酒。
這樣的真相讓她的心劇痛!
這是一場巨大的騙局,騙過了全世界所有的人。難怪倉橋靖川對她說:「能夠創造生命的,只有神。烏丸蓮耶和黑澤陣都是代號,沒有什麼區別。」
「阿陣,你告訴我,你以烏丸蓮耶身份做的這些事,是你內心真實想做的嗎?」毛利蘭大聲質問。
琴酒摸了摸下巴,思索狀:「誰知道呢?我厭惡這樣污濁的世界,但懶得去做多餘的事。我和他要的東西不一樣,但他的野心倒是幫我省去很多麻煩。」
毛利蘭神情肅穆死死盯著琴酒的眼睛,那麼迷人的眼瞳此刻就像他們初見時那般冷漠無情。她不懂這一切為什麼跟她以為的完全不一樣,也從未想過相信琴酒會讓她現在如此狼狽。
琴酒偏著頭欣賞毛利蘭臉上的神情,輕輕嗤笑一聲:「愛麗絲,你恪守的正義到底是什麼?你看,人這種物種天性自私,欺軟怕硬,趨吉避凶,從骨子裡怕死。為了讓其正義勇敢,所以用洗腦的方式讓他們失去求生本能,去成為守衛者——這是被長期培訓出來的國家機器。但是人性可以從普通人身上看出來,每當出現持強凌弱,正義的聲音總是微弱,大家對見義勇為誇讚,可是沒幾個願意見義勇為。自詡正義的,頭腦簡單滿腔熱血的你們,不惜犧牲性命守護住的是什麼一群東西?他們不敢對惡勢力叫囂,怕自己被報復,被殺害。可是他們對正義者指指點點,如果好人犯錯,那些人就像聞到腐肉氣息的鬣狗,興奮狂吠,從踐踏好人的錯誤身上找到卑劣的優越感。同樣是這批人,當惡人血洗街道只敢瑟瑟發抖,內心拼命埋怨為什麼警察和正義之士不來制止。你看,即使是在潛意識裡面,他們也將惡的一面盡數呈現在好人面前。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