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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換衣服,半小時後出發。」琴酒做事向來乾脆,從不拖泥帶水。毛利蘭雖然覺得突然,但是已經很習慣琴酒的嚴苛,沒說什麼轉身回房間收拾行李。
「等一下,蘭。」琴酒叫住她,遞給她一個紙袋,「換這個。不用武裝自己。」
毛利蘭露出驚訝的神情,她接過袋子打開,裡面是一套款式簡單的連衣裙,隨著裙子飄落一張薄薄的紙,是一張小票,金額那一欄的「0」看得她頭暈。
「這…」太貴重了。蘭還沒來得及把這句話說出口,琴酒好整以暇看了一眼腕錶,「還有15分鐘。」毛利蘭立刻吞下所有的疑議,抱著衣服去房間換。
她的東西早幾天就收拾好了,此刻只需要拎著走就行。
剛剛踏出琴酒家大門,毛利蘭遇見一個熟人。
「安室先生?!」毛利蘭驚訝。
安室透雙手插在衣兜里,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嗨,蘭小姐。我來接你了。」
毛利蘭僵了一下,下意識看向琴酒,嗓子裡像是被什麼梗住了。
安室透挑眉,灰紫色的眼睛深處有一絲審視。
冷不防琴酒的大手壓在毛利蘭的肩膀上,低沉的聲音響起:「走吧,波本。約定的時間快到了。」
只要靠近琴酒她就莫名安心,毛利蘭垂下長睫,細細感受他的氣息,淡淡的菸草味,杜松子冷香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金屬味道。微風拂過,琴酒一縷鉑金色的髮絲揚起,落在毛利蘭的掌心裡,她下意識握了握,琴酒居高臨下睨她一眼,默許了她的小動作。
這丫頭捨不得他。
她當然應該捨不得他,從他有記憶以來都沒對誰這麼用心過。
嗯….他有心嗎??
他一直以為自己沒有。
有也無妨,他很久沒有活著的感覺了。
【德川府邸】
「真是稀客,你怎麼有空來看我?」德川正端坐在茶室,正在悠閒擺弄茶具,坐在他對面的男子穿的衣服很奇怪,既不是西裝革履也不是和服,而是純白狩衣,銀絲暗繡,白線滾邊,下身穿著深色指貫,頭髮很短,眉目清秀,氣質空靈。
{註:狩衣的穿著和搭配的褲裙都是特定的。指貫(或稱「差袴」。另外,自平安到,也用「狩袴」來稱呼細身六幅指貫的)就是狩衣較為固定的下著搭配。}
「突然感應到,就來了。」那名男子看不出年紀,聲音輕柔十分好聽。
「榮幸之至。」德川正笑了起來,將沏好的茶推至那名男子面前,「居然能讓安倍家的大陰陽師想起我。」
那名男子優雅地舉起杯子抿了一口清冽茶水:「哪有什麼大陰陽師,這世上只有一個安倍晴明。已經死了很多年。」
德川正淡淡笑了笑:「在我面前就不要這麼自謙了,你以前用陰陽術戲弄我的時候可從沒謙虛過,靖川大人。」
「慎言慎言。」倉橋靖川放下手裡的杯子含笑道,「土御門才是正統。倉橋家的勢力已然沒落。」
德川正彎了一下唇角,不置可否。安倍晴明後人分為倉橋和土御門,其中土御門一直以安倍晴明直系後人自居,不太瞧得上倉橋家。可是德川正再清楚不過,比起給天皇服務的土御門,倉橋靖川才是當之無愧的大陰陽師,陰陽術的天賦之高——當代土御門家的那些老的小的綁在一塊兒都不及他。
這時進來一個人。
「報告家主,零帶著客人來了。」穿著和服的侍女站在門口恭敬道。
德川正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倉橋靖川,他安然自若屈膝坐在茶桌邊品茗,沒有一絲迴避的意思。
德川正心裡微微一動,吩咐道:「讓他們來茶室。」
毛利蘭踏進這個古宅的一瞬間,她全身的寒毛都炸了,甚至比當初帶進黑衣組織大樓還恐怖的多。
她不想進去。但安室透和琴酒一前一後走進大門,毛利蘭來不及多想,立刻跟上,小手下意識抓住琴酒長長的風衣衣擺。
琴酒腳步不停,風衣被拉出一個松松的弧度,降谷零扭過頭瞥了他們一眼,毛利蘭立刻放手,強自鎮定快步走到他們旁邊。
琴酒面無表情,墨綠色的眼瞳像是無機質的寶石,所有情緒壓得沉沉的,不緊不慢踩踏在卵石小徑上。
冥冥中似乎有什麼在注視他們,這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毛利蘭深深吸一口氣,有點後悔自己穿著毫無防備的連衣裙。她不想拖陣後腿。
像是知道毛利蘭緊張,琴酒輕笑一聲:「這是全日本最安全的地方。」降谷零聽到忍不住冷哼一聲:「全日本最安全?GIN,你真沒眼光,全世界恐怕都沒幾個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
毛利蘭心跳猛地加速,眼瞳縮起。天,她是不是進了不得了的地方?!安室先生的語氣,感覺這裡似乎比首相府還要尊貴。比天王首相還尊貴??毛利蘭感到頭有點昏。
琴酒不再開口,他想告訴蘭的,已經說完了。
第84章 純黑的救贖第八十四章
和室的拉門被人打開,倉橋靖川抬起眼瞼看向門口,先是看到一個面容俊秀膚色有些深的男子走進來,淺金色的碎發遮住一雙狡猾如狐的灰紫色眼眸。
唔…灰色的氣,但是整個人從內而外,有一股浩然正氣。有意思,這想必是德川很信任的人。
但是,在他之後,倉橋靖川臉上的毛孔一陣刺痛,鉑金的發色在陽光下閃耀著刀刃般冰冷的光暈,明明是溫暖初夏,卻讓人感覺像是在兩極的冰川里。